那是17年的暮春时节,北方的天渐渐回暖过来,在学校旁边的健身房跑步接到奶奶说爷爷病重的消息。
奶奶说话委婉,既想小辈们回去看看又怕来回奔波费钱费力,只是通知并未要求,挂断电话手在颤抖,给辅导员打电话请了几天假。
小跑回宿舍订当晚的火车票收拾几件衣物就准备回家,在去南昌中转的火车上枯坐着掉眼泪,那是我第一次后悔为什么离家远。
从聊城到老家的小县城要坐五十几个小时的车,到家时爷爷已经不能开口说话,静静的躺在床上,周围坐着守夜的亲戚邻居。
记忆里的爷爷是伟岸挺拔的,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今却好像成了个孩子,蜷缩着身子躺着等待死亡之神。
他一辈子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却被疾病缠身十年之久,药一把一把的吃,最爱的酒也里面未尝一滴,还要忍受好几天的痛苦才从这个世界离开。
鞭炮响起的那一刻正式宣布爷爷成了祖父从此躺在那一堆小小的黄土里,我们兄弟姐妹六人被从屋里赶出来,排成一排站在背着的墙边掉眼泪。
最后是二姐叫别哭,我又抱抱小妹,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把眼泪擦干,舅爷他们已经到来给爷爷洗好身上穿好老衣。
跪在堂前烧纸时爷爷静静的坐着,闭着眼睛没有呼吸,我们挨个磕头最后才装入那个盒子里,从此天人永隔。
爷爷的故去在葬礼时人来人往,只有第二天一大早他的老朋友哭的最是伤心,大概有物伤其类之感,又叹爷爷的这一生。
叔叔伯父他们都怕老人家哭出个好歹来连忙劝阻,而我的伤心难过却是在下葬的前两天抑制不住爆发出来,被姑姑劝阻。
我知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可最亲之人的离去是无论何时想起了都想掉眼泪的,里面有亏欠有不甘也有对时光的害怕。
现今看到七八十岁的老人,常觉得像爷爷那样可亲,有时竟连看电视也有这般感觉,更见不得他们老无所依的在冬日的垃圾桶里一个一个的翻找可卖之物。
如今家里又添了小辈,可惜爷爷没有看见他的第一个重孙,也没有看到家里最小的孙儿多少有些遗憾。而我和小侄儿常常提起我的祖父他的曾祖父时,他听得甚是认真。
今年他已上小学,过年时带他祭祖,他认真的磕了头,求曾祖父保佑期末考试第一,我笑他还没开学都想着第一之事,他说等清明或者过年再来看他的曾祖父。
忽然想起上小学初中时离家近,那时祭祖还都是清明,交通不便往往都是走路,爷爷带着我们几个小孩子提着祭品去看他的爸爸妈妈。
而今大家都忙工作,离家又远,只有过年一聚,就都换成了过年,家族又大,反而有些没有意思起来,竟觉得像仪式而已。
我常常害怕会忘记爷爷,忘记那个抚养我长大教会我许多人生道理我却还没有回报的人,故而只能提笔一记,以此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