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魂同棺幽冥矿骸
祝台仅剩的左手拍向虚空,血池中浮出三丈高的苗疆巫鼓。鼓面是人皮鞣制,纹着祝氏三百亡魂的泣血图腾。
第一声鼓响,祠堂横梁悬着的八十骨灰坛齐齐炸裂,灰烬凝成童男女的虚影;第二声鼓响,紫轩阁炼器模具从血池底部升起,模具内壁刻满三姓族人的生辰八字;第三声鼓响时,他琉璃右臂的残渣突然重组为九节鞭,鞭身每一节都封存着一代祝巫的生魂。
“阿弟,归位!“祝台挥鞭卷住肉身眉心的乳牙挂坠。他胞弟的器灵尖啸着脱离傀儡符,抱着挂坠撞向老堇的青铜心脏。
心脏裂痕处迸出紫火,烧穿鬼道门主残魂的伪装,露出我祖父的脸——那右眼赫然是谢御的算盘珠!
“乖孙…当年你跪在祠堂求我换命…“祖父的残影抬手引动血池,八十道童男女怨灵化作金蚕丝缠住我四肢,“…说愿用唐丫头的命格替你挡煞!“
唐嫣媛脚镣崩断的刹那,玄铁棺椁底部浮现血字遗书。
字迹与我昨夜画的驱邪符同源:“戊寅年七月初七,吾剖半魄寄嫣媛…“七煞剑突然悲鸣,剑身映出前世场景——宣统三年的雪夜,我手持谢御所赠的青铜匕首,刀尖刺入唐嫣媛后心时,她的血渗入地底,唤醒了鬼道门主的残魂!
“这才是真正的换命契!“唐嫣媛拽出脚镣中的断骨插入心口,琉璃心脏裂缝中涌出金蚕,在空中织成天地大同阵图。
阵眼处浮现四具冰棺:少年钟觐的棺内堆满紫轩阁法器残片;谢御的棺中铺着《连山易》人皮卷;祝台的棺椁缠满银铃蛊虫;而第四具棺内…竟躺着穿唐门嫁衣的老堇,盖头下露出一截青铜算盘珠串成的项链!
谢御的后背刺青离体化作青黑色帛书,裹住血池中的炼器模具。
模具遇帛书即熔,凝成一柄非金非玉的尺子——正是鬼道门失传的**量天尺**!尺面刻度是三姓族人的骨节长度,尖端沾着唐嫣媛前世的心头血。
“原来紫轩阁所有法器…都是量天尺的仿品!“祝台的九节鞭突然暴长,鞭梢银铃炸出三百祝巫的合咒。
声浪震碎老堇的青铜心脏,心脏碎渣中滚出七枚青铜铃舌——与祠堂飞檐的镇魂铃完全同源!
唐嫣媛的金蚕阵图突然收缩,将四具冰棺压入血池。池底升起真正的**天地大同阵基**:一块刻满密宗梵文的龟甲,甲缝中塞着钟家初代主母的指骨、唐门祖师的毒囊、祝氏大巫的银铃碎片…以及半片谢御少年时的道袍残襟!
我手中的七煞剑突然脱控,剑尖刺穿龟甲阵基。裂缝中涌出粘稠黑雾,雾里浮现鬼道门地宫的全貌——宫墙竟是用三姓先祖的颅骨垒砌,每一颗头骨的天灵盖都刻着紫轩阁的炼器纹!
“四魂归位!“老堇的尖叫与鬼道门主的嘶吼重叠。
血池中四具冰棺融合成玄铁巨棺,棺盖开启的刹那,我们四人的魂魄被强行抽离:钟觐的魂火没入琉璃左臂,谢御的灵识钻进青铜右眼,祝台的巫魄化作心口弯刀纹,而唐嫣媛的残魂…竟成了裹住融合体的嫁衣表皮!
祠堂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深达九层的地宫。
每一层都陈列着震惊世人的秘辛:
第一层:紫轩阁初代炼器炉,炉灰中混着唐门女子的指甲与祝氏童男的乳牙
第三层:鬼道门活祭坑,坑底沉着我祖父与老堇签订的血契原稿
第五层:密宗伏魔殿,壁画显示秦靖背后的刺青实为镇压鬼道门的封印
第九层:天地大同阵源碑,碑文记载此阵需每百年献祭一次“四魂同棺“!
融合体突然抬手握住量天尺,尺尖指向地宫深处:“还不够…缺了那三百活人桩的怨气!“七煞剑应声飞入其手,剑柄浮现小篆刻文:“七煞镇魂,九器归一“。
唐嫣媛的嫁衣表皮突然渗出金蚕,在地面织出新的卦象:**戊寅年七月十五,鬼门重开**。谢御的青铜右眼咔哒转动,瞳孔映出未来幻象——
-钟家祠堂化为九层妖塔,塔顶悬着七煞斩爻剑与天乾地坤双卦
-祝台率领复活的祝氏巫民围攻紫轩阁,炼器炉中爬出人面蛊虫
-唐嫣媛的本体被困在阵眼,脚镣锁链直通地底三百活人桩的心脏
“原来这才是开始…“祝台的巫魄在融合体内嘶吼,九节鞭不受控地抽向血池。池底浮起一副青铜面具——那纹路与鬼道门主残魂的脸完全契合!
矿洞入口的腐锈铁门吱呀作响,门缝渗出混着尸油的钨砂味。谢御的青铜算盘珠在指尖翻飞,卦象投影在湿滑的岩壁上——竟是一群佝偻人影正用铁镐剜挖自己的肋骨。
“这矿十年前就封了…”向导老吴的矿灯扫过岩缝,光照处突然窜出几只血线虫,那虫子背上全刻着紫轩阁的炼器纹,“可每晚都能听见凿击声,像在…在挖什么东西…”
祝台的琉璃左眼突然爆出青光,瞳孔映出矿洞深处的场景:三百具矿工尸体被青铜链倒吊,每具尸体的胸腔都嵌着半成品法器,心口插着唐门的封魂钉。他腕间银铃骤响:“不是挖矿…他们在挖自己的魂魄!”
矿道尽头豁然开阔,无数青铜人俑跪拜在血池四周。人俑掌心托着油灯,灯油是从矿工眼窝榨出的尸油,灯芯竟是蜷缩的婴胎。池中央浮着一面青铜镜,镜框雕满密宗伏魔印——正是上古法器幽冥镜
“戊寅年七月初七…”老吴突然用矿镐抵住自己咽喉,声音变成女童的尖笑,“…紫轩阁用三百活人桩养器灵…”他的瞳孔裂成双瞳,脖颈青筋暴凸如蚯蚓,“看啊!幽冥鉴要醒了!”
池中青铜镜突然翻转,镜面映出我们四人的倒影——钟觐的倒影没有头,谢御的倒影在掐自己脖子,祝台的倒影浑身爬满血线虫,而唐嫣媛的倒影…正将匕首刺入我的后心!
老吴的矿镐突然捅穿自己腹部,肠肚里钻出成千上万的血线虫。虫群在空中凝成紫轩阁的炼器炉虚影,炉口喷出混着钨砂的尸火。谢御撕下道袍前襟,用血画出《连山易》的“离火卦”,火焰却反噬烧向他自己的左臂:“这火…以怨气为柴!”
祝台的九节鞭炸开银铃,三百祝巫的虚影齐唱破阵歌。歌声震碎几具青铜人俑,俑内掉出腐烂的矿工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刻着生辰八字,正是十年前失踪的矿工名册!
唐嫣媛的素纱嫁衣突然裹住幽冥鉴,金蚕从她七窍涌出啃噬镜面。镜中却传出我的声音:“钟觐,你可知紫轩阁为何选此矿?”镜面浮现画面:民国三十七年,我祖父手持量天尺站在矿脉图上,尺尖正指此处——“钨砂镇魂,以三百生魂养幽冥鉴魄!”
幽冥鉴突然挣脱嫁衣,镜框伏魔印渗出黑血。血滴入池化作人形,正是当年主持血祭的紫轩阁长老。他手中握着的炼器锤,锤头竟是我的半块头骨!
“时辰到了…”长老的虚影挥锤砸向镜面。矿洞顶部落下无数青铜匣,匣中滚出三百颗心脏——每颗心上都插着唐门封魂钉,钉尾坠着刻有工号的紫轩阁名牌!
谢御的算盘珠突然离体飞旋,在虚空布成“震雷卦”。雷光劈中幽冥鉴的瞬间,镜中映出我被遗忘的记忆:十岁那年,祖父带我入矿,亲手将我的血抹在幽冥鉴上…
“原来你才是血祭的钥匙!”祝台的九节鞭卷住我的腰腹,鞭梢银铃炸出祝巫的定魂咒。唐嫣媛的嫁衣却突然反缠住他:“晚了…幽冥鉴已认主!”
幽冥鉴的镜面裂开血口,将我吞入鉴中世界。无数记忆被撕碎重组:
-我看见自己穿上紫轩阁主的黑袍,在活人桩心口刻炼器纹;
-谢御成为密宗掌教,用伏魔印镇压祝台胞弟的怨灵;
-唐嫣媛的尸仙体被炼成器灵,永世困在幽冥鉴内…
“这些都是你的未来…”镜中传来老堇的叹息。我握紧七煞剑刺向镜面,剑身却浮现小篆刻文:“幽冥鉴主,噬忆代價”。每刺一剑,便有一片记忆消散——母亲的脸、唐嫣媛的笑、甚至自己的名字…
矿洞突然地动山摇,三百颗心脏汇成血浪涌入鉴中。在最后的清醒瞬间,我看见真正的幽冥鉴本体——那竟是一块钨砂原石,石内封印着初代鬼道门主的半颗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