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领导的赏识，飞上枝头变凤凰

约摸一个小时后，菜肴重新出炉。

送到郑秘书的包间，没过一会儿，郑秘书就满意的走了出来。

“钱经理，你的厨师长进很大啊，是不是第一次做菜没用心？”郑晓峰还不知道厨师已经换了人。

钱学民赶紧解释，做菜的换成了之前的那个小兄弟。

金丝边框眼镜里反射出一抹幽光，郑晓峰淡淡的哦了一声，“钱经理，这人是从哪来的哇，可别不清不楚啊！”

钱学民立马道：“郑秘书放心，这位小兄弟就是我们庐东县本地人，家住五车镇杨柳乡，叫秦卫东，一直没出过县，虽然年纪小，但是这一身厨艺做不了假，童子功。”

如果秦卫东听到钱学民的话，一定会心下震撼。

因为钱学民自始至终都没没问过他一句，但是此时却把他的籍贯姓名说的清清楚楚。

郑晓峰终于满意点头：“钱经理，这几天辛苦你了，大领导也是临时起意要来庐东看看，服务员不行，也不是你的错。”

钱学民按捺住内心欣喜：“不麻烦，不麻烦。”

送走了郑晓峰，钱学民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他的仕途，稳了！

……

秦卫东被安排进了旁边的招待所，钱学民特意给他找了一间单人房，床单被褥都是崭新的，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不止是国营饭店，对于大领导的庐东之行，庐东招待所显然也下了大功夫。

秦卫东对此一点也不惊讶。

前世他的企业也被省里视察过，好家伙，提前半个月收到消息，紧接着相关工作人员就过来了，大到参观流程，与会人员，小到酒店用的席梦思，枕头。

最后甚至都精确到了路边要种什么树，要走多少步，会不会让领导感觉到累……足足演练了半个月。

现在这和前世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晚上秦卫东也没多少睡意。

闲来无事便数起了自己的家当。

傍晚卖白面馒头和鱼虾挣的56元，再加上钱经理给的二十块，秦卫东已经攒到了201.6元！

他原本打算是用这两百块做本钱，去南方鹏城走水路倒卖录音机和磁带。

这东西来钱快，水路来的录音机也不要票，还能加价，只要来回几次，一个月赚几千块轻轻松松。

但是现在搭上了国营饭店这条线，秦卫东的想法却发生了转变。

“倒卖录音机风险太大，现在有更稳妥的路，就不以身犯险了。”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秦卫东还想安安稳稳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孩子呢，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爸爸。

早上五点半，天空还是黑漆漆的，秦卫东就被钱学民轻手轻脚的敲门声唤醒。

街道已经戒严。

钱学民带着他一路过门禁，换衣服，来到后厨。

朱大强，许茂才，还有昨天见过的尤师傅，都已经到了。

秦卫东注意到，昨天那个叫冯梅的女服务员已经不在了，准确来说整个庐东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全部被换了。

一水儿的年轻小姑娘，样貌姣好体态端庄，穿着藏蓝色制服，胸前还佩戴一个“为人民服务”胸章，双手放在小腹，看见人来脸上就会浮现温柔的微笑。

秦卫东就这样待在后厨，从五点半一直等到十一点半。

中午十一点三十五分的时候，终于有服务员进后厨，告诉秦卫东可以准备上菜了。

因为紧张，朱大强等人后背已经被汗湿透。

秦卫东是主厨，承担的压力最大，不过他还好，不像许茂才紧张的手都抖。

容貌姣好、体态端庄的女服务员来来往往。

凉拌鸡、凉拌猪肚、青椒肉丝、白油豌豆……一道道菜像流水一样被端了出去。

十二点零五分，秦卫东正在给下一道菜——东坡肘子浇上汤汁，钱学民突然风风火火的闯进后厨，脸上带着欣喜：“卫东小兄弟，恭喜，大领导点名要见你！”

忙的热火朝天的朱大强和许茂才迷茫抬头，而后脸上表情迅速变成震惊，最后幻化为羡慕。

“卫东兄弟，你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秦卫东心里却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他穿着一身厨师服，跟着钱学民内心忐忑的走进包房。

一进门，秦卫东就看见了十分熟悉的面孔。

镇上的，县里的，市里的……都是曾经他打过交道的领导。

钱学民拘谨道：“大领导，这位就是您要见的厨师，秦卫东。”

“小娃娃，很年轻嘛！”

大领导笑呵呵的说道。

大领导现在看起来很年轻，远没有前世新闻里看到那样满头白发，人很和蔼。

秦卫东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说话。

“莫事莫事，小娃娃伢，不要紧张。”大领导笑呵呵道：“我刚刚才跟他们打了个赌哟，赌你下一道菜是啥子。”

“小郑那娃儿说是酥肉，我就说他说得不对头，明明该是东坡肘子，你说是不是嘛！”

秦卫东点头：“是。”

一旁的郑秘书一脸惊讶：“奇了，大领导，你怎么知道？”

这菜是他安排的，只不过他只能依稀记得昨晚菜有哪些没上，还真没发现上菜是有顺序的。

方才还以为是钱经理上错了，才出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被大领导听到。

大领导却说没问题。

“哈哈哈，我不光晓得下一道菜是东坡肘子，下一道的下一道肯定是油炸全鱼噻。至于小郑你说嘞那个小酥肉，怕是要在后面第三道才上哟。小娃儿，我说得有没得错嘛！”

大领导带着独有的巴蜀口音笑着问道。

秦卫东点头：“是。”

“哈哈哈，小郑，你看撒，我说的没错嘛！”大领导猜对了菜，笑得特别开心。

“你今天找来这个小娃儿，确实要得滴，比之前那些都安逸，好久都没吃到过楞个味道的菜咯，在巴蜀，只要是这种大席面，上菜的顺序那都是有讲究的。”

“叫四凉，四炒，三蒸，九扣，一汤，先凉后热，先主后次，先咸后甜嘞。”

郑晓峰脸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情绪价值拉满。

“还真是，最开始凉拌鸡、凉拌猪肚……四个菜都是凉菜，后来的青椒肉丝、白油豌豆是炒菜，再到前面的粉蒸肉是蒸菜，现在这东坡肘子可不就是扣菜么！”

郑晓峰佩服的五体投地：“大领导，是我输了，我喝，我喝。”

大领导笑眯眯的看着秦卫东，怀念道：“之前在巴蜀那一年，我也吃的是这样的席面，只不过菜的口味、顺序一样，人却不一样喽。”

“小娃娃，做完了也来吃一口，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呀，就当谢厨啦！”

秦卫东清脆的哎了一声。

前后就说了两个是，一个哎，就被钱学民又带出了包间。

回到后厨，朱大强和许茂才立马围上来，争先恐后的问道：“卫东小兄弟，大领导怎么说，怎么说？”

钱学民哈哈笑道：“大领导夸卫东的菜做的好吃，还讲究，待会儿做完菜，还要邀请咱们卫东上桌吃饭，给他谢厨敬酒呢！”

“我宣布，今天后厨的所有人，都加二十块奖金。”

朱大强两眼放光，一把抱住秦卫东，甚至忍不住爆粗口：“卧槽，卫东兄弟，你发达了，发达了啊！”

众人再度欢呼。

对秦卫东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一口一个秦师傅，秦大师。

包括钱学民，也从最开始的小兄弟，到卫东小兄弟，现在直接亲切的喊他卫东了。

最后一道开水白菜上去以后，秦卫东又被重新请到了包间里。

然而此时的氛围却不像刚刚那般好了。

刚到包间门口，就听见大领导隐约蕴藏愤怒的声音。

“你这个镇长是咋个当起的？晓得小岗村的成功经验要学，那我问你啥子是承包责任制，具体哪些村子想搞土地承包，有啥子可行的办法，你啷个又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大领导怒道：“难怪庐东这样一个省城边上的农业大县，还不如一个北方的县城嘞！”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干部，怕出错，怕担责，不作为，不敢做！”大领导猛地拍桌子道。

整个包间此时静的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秦卫东待在门外，尴尬的不得了，此时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还是郑秘书劝大领导不要生气，他们也是事出匆忙没有准备，大领导这才消气。

进包间的时候，秦卫东一个劲的埋头吃饭。

突然间，大领导问道：“小秦呀，听说你是五车镇杨柳乡的哈。作为一个普通的公社社员，你晓不晓得啥子是承包责任制哦？”

大领导这是想从基层了解群众对大包干的想法。

众人立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五车镇的镇长用眼神疯狂暗示秦卫东不要乱说话。

1978年凤阳小岗村18位村民立下生死状，偷偷分田到户，1979年实现大丰收。

同样位于徽省的庐东县此时也有不少农村有这样的想法。

可即便有小岗村这个领头羊，仍然有不少干部不敢跟风，就像大领导说的那样，怕出错，怕担责，不作为，不敢做。

因为这时候国家还没有任何政策出台支持，刨去工分偷偷分田是属于违法的，稍有不慎就会丢乌纱帽!

面对五车镇镇长的眼神威胁，秦卫东全当做没看见。

这回和昨晚钱学民问朱大强做菜好不好不一样，那时候他可以选择不得罪朱大强。

而这一次，即便得罪五车镇镇长，也不能藏拙。

因为秦卫东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大领导，不知道您问的是小岗村那样的大包干承包责任制，分产到户，还是自愿结合划分工作组，依托原来生产大队那样的分组联产，包工包产到小组？”

此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

五车镇镇长心肝猛地一颤，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心如死灰。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社员，竟然都能知道这些！

郑秘书却欣赏的看向秦卫东。

大领导也笑了起来，问秦卫东道：“小娃娃，那你希望，是分产到户，还分组计酬呢？”

“有人说分产到户是土地私有，分组计酬是破坏生产，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