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纵马横刀。
夜间战况焦灼。
出征毛奴部落的头一天完整渡过，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罗青已经穿戴整齐离开帐篷，开始挨个检查咕嘟嘟冒泡的大锅，锅里全是肉。
肉汤浓香的味道扒开一个又一个惺忪的睡眼，昨夜分派到钻帐篷名额的儿郎也纷纷出账，开始筹备新的征程。
舀了大碗肉汤。
又叉了半条羊腿，罗青来到自己账前大块朵颐，片刻后其他三位都头也都端着羊汤拎着羊肉前来听令。
“羊肉不要全部带走，再留点干粮，让她们赶往杀虎口方向。”
撕咬着羊肉的同时他发出新的命令。
多么美好的姑娘，放到这里糟蹋了，还不如送到杀虎口给兄弟们放羊、生崽。
出发之前没有考虑清楚，昨天白天应该让姑娘们跟着赶往杀虎口方向。
人口，也是战争之道。
西戎少个生育期的姑娘，大赵多个生育期的小媳妇，一加一减之间差距很快会叠加出来。
比操刀子杀人更利索。
嗯，回头还得专门写封奏报，争取赢得都指挥使狄青的认可，改变战争方向。
抢娘们比杀人更重要！
“这个……”
这虞侯大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出征之前帐议的时候可没说把西戎娘们真抢回去，而是按照草原规矩屠戮男子即可。
现在改军令，合适吗？
熊博明刚刚吸溜了口滚烫的羊肉汤，听到新的指令顿时不淡定了，强忍着灼烫感吞了羊汤再左右扫了眼假装没有听懂指令的两个同僚。
唉，眼看没人接茬，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将军，人口迁徙不比驱赶羊群那么便当，耗损的人手更多，我们只有三百余骑，无力承担如此重任。”
嗯？
你是个有主见的都头！
罗青挑眉，看着熊博明牛高马大的身形，不知怎地突然感觉此人身上有连长的影子。
像他穿越前跟着的连长一样守纪律，却不顽固，知道变通。
认真看了两眼，嘴角勾起笑意继续撕扯羊腿：“不妨事，让姑娘们帮着驱赶羊群，其实比派出一个两个兵卒驱赶羊群更合适……”
对有主见的都头罗青也不瞒着。
顺便把自己掠夺人口的计划大概解释了一遍，一加一减之间两国国力自然相差悬殊。
还不用以己之短攻敌之所长。
论骑射，西戎精骑自然更胜一筹，可以远远地用射箭来消耗大赵骑兵的生命。
大赵骑兵只有两个应对方法。
其一，就是像狄青那样不要命的打法，靠着盔甲优势冒着箭雨冲锋近战。
硬碰硬的骑兵征战，西戎精骑完全不够看。
不过，大赵骑兵的损伤率也不会低。
上一战狄青率一千骑出征，活着返回杀虎口的骑兵只有六百三十余人。
折损率超过三成。
这是个可怕的战损比，相当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不划算。
其二，就是利用火器的优势将西戎骑兵聚而歼之。
也是这一战的核心战法。
目前还不知道效果如何，起码骑兵的折损率不会那么吓人。
缺陷也很可怕——敌军不上当怎么办？
刚开始可能会上当，吃过一两次亏之后，西戎骑兵也会玩躲猫猫的游戏。
如此一来，狄青率领的虎翼军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蹿，直到粮秣耗尽收兵回营。
抢娘们战术最好使！
无论西戎精骑有多么能跑，都需要强大的后勤支援才能玩躲猫猫游戏。
那么，破灭各个小型部族抢了牛羊和部族娘们呢？
花个二三十年的时间不断出击，抢光西戎各部落的育龄女子……画面好像很美好啊！
这年头又没有国际观瞻的说法。
抢就抢了。
明着抢，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还能迅速壮大大赵的人口规模。
一加一减之间，都不用过大的战争规模，只要派出多股小股骑兵部队就能耗干西戎国力。
人口无法维持规模的国家，还需要打吗？
自然消亡吧！
“将军高见！”
听完罗青的讲述，三个都头扔了手里的大碗和羊肉齐齐拜倒：这才是真正可以谋国的大相公！
倘若被官家信重，代替种相公执掌延州府……西戎恐怕二十年内就要灭国。
熊博明震撼得无以复加。
老老实实磕头：“将军王佐之才，末将愿追随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呸！
这就背叛都指挥使，抱新大腿了？
另外两名都头交换了个眼神，也有样学样地拜倒在地：“将军王佐之才，末将愿牵马执蹬追随左右！”
“三位都头快快请起，我可当不起王佐之才的称号，咱都指挥使才是王佐之才，切莫说出来叫人笑话。”
罗青急忙伸手把三人掺起来。
心里有点小得意的同时还有点后怕：希望狄青这个都指挥使跟我了解的那个狄青是一回事，不是小心眼。
王佐之才这种话传出去，不是好事。
不过，收服了三个手下是好事。
统兵作战，最忌讳上下无法合力，无法团结一心。
所以他昨天没有贸然跟三位都头深度交流，只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客套，像对待普通战友。
没想到，只是出了个主意，关系突然拉近了。
这是好事。
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指挥会更加如臂指使，而不是凑合应付。
“出发！”
统一了思想，他留下熊博明带着百余骑善后，自己则带着另外两都人马继续向西挺进，继续破灭搜寻到的大小部族。
果然。
今天的指令出去，执行效果比昨天强百倍。
“放！”
随着都头一声令下，箭矢像蝗虫一样扑向新找到的部族营寨。
射完箭的骑兵也不耽误，直接拍马绕行，再次开弓等待下次指令。
如此循环往复。
小小的牧人部族在箭矢的洗礼下屠戮一空，仅余妇孺跪地求饶。
罗青麾下骑兵不再冲阵砍杀，而是远远地利用箭矢优势射杀西戎部族。
零战损！
……
“怎么羊群里还有女人？”
刚刚率军出关的李俊茂看到先锋大将派人驱赶回的羊群顿时大惊失色，愤愤不平地找到主将狄青：“都指挥使大人，罗将军擅改军令，无视军法，当招回严惩！”
他的心在滴血：这么多健壮的牧羊姑娘，可都是我西戎的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