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奇与困惑

自与李白在酒肆一番畅谈后，李教授的心便好似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李白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时常回想起李白吟诗时那洒脱不羁的模样，话语中对自由与理想的执着追求，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烙印在他心间，令他愈发渴望深入了解这位诗坛奇人。然而，随着时日推移，李白种种放浪形骸的行径，却让李教授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天宝年间的长安城，表面上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繁华似锦的景象。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两旁店铺林立，招牌高悬。绸缎庄里，五彩的绫罗绸缎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天边的彩霞落入人间；珠宝店内，金银玉器闪烁着耀眼光芒，引得达官显贵们流连忘返。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糖葫芦的甜香、烤羊肉的焦香交织在空气中，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在这看似繁荣的表象之下，危机的暗流正悄然涌动。权贵们争权夺利，朝堂之上党争不断，为了一己私利，不惜牺牲百姓的福祉。税收日益繁重，普通百姓们在沉重的赋税下艰难求生，街头巷尾时常能看到面黄肌瘦的流民，眼神中满是无助与绝望。边境战事虽未大规模爆发，但小股冲突不断，军队的扩充使得大量青壮年被征召入伍，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李教授穿梭在这繁华却又暗藏危机的长安城中，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白的身影。他时常看到李白醉卧在街头，身旁散落着酒壶，衣衫不整，却依旧放声高歌，旁若无人。又或是在酒肆之中，李白与一群文人墨客肆意喧闹，喝酒划拳，诗兴大发时，便挥毫泼墨，将诗作随手一扔，毫不珍惜。他的行为举止与这看似严谨、等级森严的时代格格不入，却又仿佛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对抗着什么。

一日，李教授听闻李白又在城中最大的酒肆举办诗会，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再次去探寻李白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匆匆赶到酒肆，只见酒肆内早已是热闹非凡，李白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正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他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手中挥舞着酒杯，大声说道：“人生在世，须及时行乐，莫要被那功名利禄束缚了手脚！今日有酒今日醉，管他明日是与非！”众人纷纷叫好，一时间，酒肆内酒香四溢，欢声笑语不断。

李教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明白，李白明明有着惊世之才，为何要如此放纵自己？为何要以这种看似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生活？他试图走近李白，却又在人群中犹豫不前。他害怕自己的贸然打扰，会打破李白此刻营造出的独特氛围，更害怕自己无法理解李白内心深处的想法，从而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

就在李教授犹豫不决之时，李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看向李教授。他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声说道：“李兄，你也来了！快过来，与我一同畅饮！”说着，他伸手将李教授拉到身边，不由分说地递给他一杯酒。

李教授接过酒杯，与李白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酒入喉咙，火辣辣的感觉让他微微皱眉，他看着李白，说道：“李兄，我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于你。”

李白哈哈一笑，说道：“李兄但说无妨，只要是我知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教授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兄，以你的才华，若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必定轻而易举。可为何你却总是如此放浪形骸，对功名利禄不屑一顾呢？”

李白听了，笑容渐渐收敛，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洒脱的模样。他端起酒杯，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说道：“李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看似繁华的大唐，实则早已危机四伏。朝堂之上，权贵们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哪里还有我施展才华的空间？我虽渴望为国家效力，为百姓谋福祉，可又怎能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同流合污？”

李教授听了，心中一震，他从未想过李白竟有着如此深刻的见解。他一直以为李白只是一个沉迷于诗歌与美酒的文人，却没想到他对时代的弊病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他看着李白，说道：“李兄，既然你深知这其中的弊端，为何不试着改变呢？凭借你的才华与影响力，或许能够……”

李白没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李兄，你太天真了。这大唐的积弊，岂是我一人之力能够改变的？我也曾满怀壮志，想要一展宏图，可现实却一次次将我击倒。与其在这污浊的官场中挣扎，不如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诗人，用我的笔，记录下这世间的百态，抒发我内心的情感。”

李教授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对李白的困惑稍稍减轻了一些。他开始理解，李白的放浪形骸，或许并非是真正的玩世不恭，而是一种对现实的无奈与反抗。他看着李白，说道：“李兄，我明白了。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保重自己的身体，莫要过度沉溺于酒色之中。”

李白哈哈一笑，说道：“李兄放心，我自有分寸。人生苦短，若不能活得痛快，那活着还有何意义？来，喝酒！”说着，他又举起酒杯，与众人一同开怀畅饮。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教授依旧时常关注着李白的一举一动。他发现，李白虽然表面上依旧放浪不羁，但在某些时刻，他的眼神中会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孤独与无奈。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李白独自一人坐在酒肆的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李教授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他试图更加接近李白，给予他一些理解与支持。他开始主动参与李白组织的诗会，与他一同饮酒作诗，畅谈人生理想。在与李白的相处中，李教授渐渐发现，李白的内心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既有文人的浪漫与柔情，又有侠客的豪迈与仗义；既有对自由的向往，又有对国家和人民的深深关怀。

一日，李教授与李白一同漫步在长安城的郊外。春日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田野间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芬芳。李白看着眼前的美景，诗兴大发，随口吟道：“春日暖阳照绿野，繁花似锦映蓝天。人生难得几回醉，莫负春光好时节。”

李教授听了，笑着说道：“李兄，好诗！只是，这诗中似乎少了几分你往日的豪情。”

李白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说道：“李兄，你倒是敏锐。如今这世道，我心中的豪情也渐渐被消磨殆尽了。不过，看到这美好的春光，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要抒发一番。”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李白向李教授讲述了许多自己的过往经历，以及对未来的迷茫。李教授静静地听着，不时给予一些回应与安慰。他知道，李白虽然表面上坚强洒脱，但内心深处也有着脆弱的一面。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他也在苦苦寻找着自己的方向。

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火红。李教授与李白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的长安城，心中感慨万千。李教授看着李白，说道：“李兄，不管这世道如何变化，我相信你的诗歌一定会流传千古，成为大唐文化的瑰宝。”

李白转过头，看着李教授，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紧紧地握住李教授的手，说道：“李兄，有你这句话，足矣。”

随着夜幕降临，两人缓缓向长安城走去。李教授知道，自己与李白之间的情谊，在这一次次的交流与相处中，变得越来越深厚。而他对李白的好奇与困惑，也在逐渐被理解与尊重所取代。他期待着，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与李白一同经历更多的风雨，见证他的诗歌创作，也见证这个时代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