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境
- 南宋海权:开局炮轰金军水师
- 会做饭的花卷
- 2279字
- 2025-03-29 10:44:21
海天苍茫处,金虏的狼头旗如血刃割破天际,船队迅速逼近。
甲板上,众人早已慌作一团。
林老舟师枯手搭作凉棚,龟裂的指甲缝里渗着盐粒,眉头紧锁。
身后年轻水手颤声问道:“金狗子的船咋这般快?莫不是海鹘船?”
话音未落,跛脚张已嗤笑出声:“数月前李枢密焚尽虏船,残兵岂有这等利器?”
林老舟师搓着皴裂的手掌,向船主说道:“东家您是掌舵的,好歹拿个章程。这满船五六十口性命,可都攥在您手心里!”
船主拄着樟木艄杆长叹道:“往日使银钱尚能周旋,偏虞参军采石矶大捷...”
他喉间痰音滚动,“此刻金狗恨死了宋人,怕是要拿我等祭旗。”
麻脸水手忽地捶舷哭嚎:“早知如此晦气,不如留在瓦肆听曲!若遭难,浑家要改嫁,孩儿唤旁人爹,这他娘的算甚事!”
另一人抚着腰间鱼符泣道:“家中尚有黄口待哺...”
林老舟师急得跺脚:“众兄弟省些气力!有这闲扯淡的功夫,不如往妈祖娘娘跟前多磕几个头!”
“往日都有水师护着船帮,怎地今遭叫咱们撞了这晦气?”
老艄公捶着船帮啐道,枯手拍得舱板梆梆响,“官家莫不是把海州港的兵船都调去填汴河口了?”
旁边蹲着补网的跛子立时接茬:“铜钱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前月虞参军在采石矶立恁大功劳,军汉们的犒赏还没着落!
咱们这些草民的性命,抵不过临安老爷酒盏里的半滴琼浆!”
忽地跺脚唱起俚谣:“海陵王,船沉江;官家爷,数钱忙!”末了朝北啐了口浓痰:
“泼天的税银喂了临安城的蛐蛐罐,反倒让咱们这群穷鬼和金狗拼命!”
“号丧个鸟!黄泉路上赶趟儿怎的?”船主猛地一拍船舷,声音如雷,震得众人一愣。“某家把话撂这儿——再敢喷粪的,休怪某用艄杆捅他腚眼子!”
舱角蹲着的疤脸水手梗着脖子顶撞:“捅腚眼能顶个卵用?横竖要喂鲨鱼,不如教爷们儿骂个痛快!”说着把鱼叉往甲板上一杵,“生死关头还要强撑脸面,倒显得东家这般硬气?”
“可不!海龙王跟前打饥荒,倒摆谱儿!”旁边麻子水手扯开破锣嗓子,“这当口耍威风,莫不是蛐蛐罐里充好汉?”
船主闻言,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听林舟师急忙打圆场:“东家请息怒!弟兄们惊慌失措口不择言,谁还没个急躁时候?此刻性命攸关,抓紧寻找活路才是要紧事!东家要早做决断啊。”
船主青筋暴起的手掌猛然拍向缆桩,震得桅顶惊起三两只海燕。“若苍天无眼,”他目眦欲裂,
“便撞他个玉石俱焚!众位兄弟可敢随某搏命?”
疤脸水手霍然起身,鱼叉寒光映亮面上旧伤:“闽海儿郎怕过谁?前年飓风掀天时,我等尚敢斩浪高歌!”
麻脸汉子亦拔刀应和:“某这利刃专破虏甲!”
......
帘布哗啦一声被掀开,沈舟扶着船舷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林三娘在一旁提醒道:“沈家哥儿小心!这船板滑得像泥鳅背!”
沈舟站稳脚跟,目光迅速扫过甲板上的混乱场景,随后落在脚下的这艘船上。
作为一名现代船舶工程师,他几乎本能地开始评估这艘船的结构和性能。
这是一艘仿官造的“福船”,经过改良后,尖底、高尾楼的设计显然是为了适应远洋航行。
目测船身全长约30米,宽8米,载重约200料(相当于120吨),设有12道水密隔舱,这种设计在当时的船舶中算是相当先进了。
三桅硬帆的设计,主桅高达15米,挂的是竹篾编织的纵帆,逆风时还能用橹桨辅助推进。
这种结构虽然原始,但在风力和人力结合下,效率并不低。
沈舟暗自点头,心中对古代造船技术的精湛感到一丝赞叹。
正琢磨着,突然瞥见两门用竹篾缠铁皮做的土炮,沈舟眼睛顿时亮了,走近几步,用指节敲了敲包着铁皮的炮架,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把硫磺掺上碎瓷片,用桐油膏裹成炸弹,再调整炮膛里的螺旋纹路......”
林老舟师搓着龟裂手掌趋前:“沈哥儿身子可好些了?”
沈舟打量了下林老舟师,正是林三娘的爷爷。
沈舟原身从小便是孤儿,靠着林老舟师帮衬,方才长大,故而和爷孙二人关系极好。
“托阿翁洪福。”沈舟叉手唱喏,“方才听三娘絮叨,莫不是撞见了金狗子?”
老舟师猛拍大腿:“晦气的很!金狗桅旗都戳到天灵盖了!”
说着朝北啐口浓痰,“咱们船上货堆得比山高,压舱石都快摞到桅杆顶,逃命都跟乌龟爬似的!”
沈舟指节叩着舱板:“敢问阿翁,船上可备得伏火磺、飞炭、桐油膏?”
沈舟问的正是硫磺、木炭、桐油这些,不过在南宋还不叫这些名字。
“防江匪的火器倒齐全。”老舟师揪着胡子满脸疑惑,“只是霹雳炮射程不过三十步,抵不得虏人铁弩。”
“某有计较!”沈舟忽地攥住老舟师手腕。“若将火筒改作'连珠快炮',辅以猛火油柜,或可退敌!”
说着蘸唾沫在舱板勾画,“这般改膛线,添子窠,威力必能大增!”
老舟师骇然倒退:“军器监的勾当岂敢妄动?叫厢军晓得,少不得吃脊杖!”
“阿翁且看!”沈舟随手折了根竹箭比划,
“金贼船底吃水浅,必用拍竿接舷。若将伏火磺掺碎瓷,以桐油膏裹作霹雳弹,”指尖在箭杆急划,“待其迫近百步,火矢齐发......”
林老舟师却惊疑的反问道:“沈哥儿何时学得这般军国重器?某看着你光腚长大,瓦子里讨饭都不曾见你摸过弓弩!”
沈舟目光坦然,直视老人双目,语气沉稳而坚定:“十七年来,某可曾妄言半句?”
老舟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拍髀大笑:“妙哉!碎瓷嵌肉,桐油沾身,烧得虏兵跳海喂王八!”
笑罢,他又蹙起眉头,忧心忡忡道:“然则时辰紧迫,恐怕来不及啊。”
沈舟神色从容,抬手遥指海天交界处:“阿翁放心,某算得准。潮信未至,金狗逆流行船,少说一个时辰方能近前,时间足够!”
老舟师搓着皴裂的手掌,在原地转了三圈,猛一击掌,决然道:“好!就这么干!某便舍了这身老骨头!”
说罢,他转身朝众水手暴喝一声:“众兄弟们都听着!沈哥儿得了妈祖托梦,要改作这霹雳炮。哪个敢聒噪,某拿艉舵敲碎他天灵盖!”
疤脸水手梗脖嚷道:“泼才休要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老舟师抄起缆绳兜头抽去:“再放屁,拿你腚眼塞炮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