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达维亚城外，坤甸军营中。
士兵们罗列在道路两侧，隆重欢迎凯旋归来的将士们。
刘仲和刘侯二人昂首阔步，在欢呼声中，一路来到刘季面前。
两人还未汇报战果，就见刘季指着两张空椅子：“回来的正好，赶上我们烤鱼大会，咱们一起边吃边聊。”
李峰乖巧的向两位舅舅问好，然后侍奉在一旁，又是倒酒，又是夹肉。
见自己外甥如此孝顺，两人笑得合不拢嘴，各自掏出一粒宝石，作为打赏。
简单吃了两口，刘仲和刘侯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刘侯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汇报：“上将，我军已经拿下德那地、蒂多雷、马基安、莫蒂、安汶，以及班达诸岛屿，和香料岛屿所有酋长签订了采买协议。”
“此战，我军收获钱财9472两，交易各类香料共计，丁香26万（荷兰）磅、肉豆蔻22万磅、肉豆蔻皮1.6万磅。”
“获得火绳枪365把，轻重型火炮63门，弹药不计其数。”
“俘虏幸存的荷兰人144人。”
“但破坏了所有荷兰人的城堡，还欠了岛民合计10000吨大米和2000匹布。”
刘季点点头，招手示意刘侯坐下，在脑海中计算香料利润。
此次，刘侯收获的两种香料，已经接近香料群岛年总产量的二分之一。
这批香料按照往年的销售价格，无论是交易给欧洲人，还是华人，都能直接获得近50万两白银。如果将其贩卖至印度的苏拉特，或者广州，价格还能至少翻一番。至于送到欧洲，价格会还会再翻接近一倍。而终端的零售市场，价格还会更高。
而作为成本的10000吨大米和2000匹布，加起来不到6000两白银。
如果以马打蓝的哲帕拉米价和明国棉布价格来计算，成本还不到3000两。
这生意已经不能用暴利来形容了。
比抢劫还高效。
只是……香料贸易中，还有三个蛀虫亟待解决。
刘季眉头微皱，沉声问道：“德那地岛上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怎么说，你们和他们交涉过了吗？”
“没有，我和二哥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协议能让我们不吃亏，就把他们的代表带过来了，人正在船上。”刘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要我现在派人把他们带过来吗？”
刘季望向大海，摇了摇头：“先晾晾他们，太着急了，反而让他们觉得我们很容易拿捏。”
“布吉斯人，那群擅长走私的同行，你们两个怎么看，又准备怎么处理？”
闻言，刘仲耸了耸肩，拍了拍刘侯肩膀，然后自顾自的埋头大吃外甥夹到盘子里的牛肉。
而刘侯抓耳挠腮半天，也没崩出一个字。
作为海盗，他很了解海盗。
香料群岛岛屿众多，光在海上巡逻，根本无法拦住海盗。
哪怕和荷兰人一样，在岛上屯兵，也阻止不了布吉斯人的神出鬼没，阻止不了岛民私自和布吉斯人交易的行为。
有巨大的利益在，走私是无法禁绝的。
“我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刘侯硬着头皮回答，“武力进攻望加锡，毁坏他们的都城，那些人最后还会像虫子一般从各地冒出来，继续走私丁香和肉豆蔻。”
“如果我们学习荷兰人那样派兵，但我们的又没有那多陆军，就连巡逻香料群岛的海军也是捉襟见肘。”
“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岛上的那些酋长，加强他们的武力，让他们去约束岛民。但问题也在这里，酋长的诚信会随着力量变强而下降，他们就会想要更多，会增大成本。”
“就这么多了。”
确实如此，刘季心想。
这时李峰突然拍手称赞：“猴子舅舅说得真好。”
“喂喂喂，‘子’字是多余的。”刘侯板着脸，佯装不快，但不等李峰认错，他自己反而先笑了起来。
“你小子肚子里是不是憋着什么坏主意，你说说看，说得好，舅舅就原谅你。”
刘季附和道：“都是自家人，也不是正式会谈，有想法就说，对错无妨。”
“我是的想法是这样的。”李峰坐下来，娓娓道来：“布吉斯人，之所以爱冒险，是因为苏拉威西岛的环境问题，他们不出去抢，不去走私，呆在岛上就会被饿死。”
“所以我认为关键问题，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如果呆在岛上就能吃饱饭，他们肯定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到处去打劫。”
见李峰停顿，刘季带头拍手称赞：“说得很好，那如何让他们在岛上吃饱呢，那座岛上适合种稻的土地可不多。”
刘侯闻言，补充一句：“朱印船这次航海中被风吹到了苏拉威西岛的米纳哈沙半岛，那里的东北部土壤肥沃，降雨量比坤甸小很多，旱季雨水比望加锡多，是个种稻的好地方。”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刘季分外关注。
但细问之后，才知道米纳哈沙半岛也是土著成群，而且那里的土著和苏禄岛王室、哈马黑拉岛岛酋邦关系匪浅。
果然，这世界上真正好的土地，就没有一块是无主的。
他叹了一口气，示意李峰继续。
李峰说：“还是这次阿贡让我们指导他的人民种甘蔗，给了我灵感。”
“我们能教马打蓝人，就能教布吉斯人。”
“望加锡适合种稻的土地少，我们就教他们种植别的，比如说适合山地种植又相对耐旱的玉米和烟草、咖啡，烟草、玉米轮作，再辅以咖啡。”
“同时，鼓励商人从望加锡收购椰子，刺激当地人主动去采椰子，种椰子。”
“当然，还是需要严惩继续前往香料群岛走私的贩子，让他们害怕，让他们考虑风险，懂得权衡利弊。”
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刘季很满意外甥的想法。
烟草和玉米投资小，而且一年内就能见收成。而咖啡，后世望加锡咖啡属于印尼之最佳，极其适合在望加锡种植，其前期成本，还能由椰子、烟草和玉米的收入来弥补。
虽说这个时代，咖啡还是稀有物种，但只要能种出来，就凭其提神醒脑和独特口味，找到销路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