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跟着白梦宇，穿过余烬之刃的驻地，又沿着城区步行许久，终于来到一座挂着“清辉雅阁”牌匾的宅院前。
古色古香的门匾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院内绿意掩映，宁静幽雅，与星火城的喧嚣截然不同。
一进门，侍从们便纷纷停下动作，躬身行礼：“白先生。”
白梦宇神色淡然，只点了点头，径直领着沈墨走入一间安静的侧院。
房中陈设极简，仅有一张书案与两个蒲团，书案上摆着卷轴与茶具，窗棂半开，透进来一缕微光。
白梦宇盘膝坐下，指了指对面，“坐吧。”
沈墨也不拘束，就地盘腿坐下。
白梦宇开口，语气平稳却透着几分不容质疑的冷峻：
“‘清辉雅阁’，是星火城内术士们的聚集地。”
“这里藏着一件秘宝，可以自然引导天地元素流动，使周围环境始终处于元素浓郁状态。对于术士来说，这里是修炼的圣地。”
“术士的修行，与武者不同。”
“武者淬炼的是肉身、气血；术士则以灵海为本，吸收天地间的元素，并操控它们释放术法。术士若只吸收不施术，便只是空壳；施术不练法，术法便如戏法。”
他说着，目光落在沈墨身上：
“你一阶便亲和了雷元素——这并不常见，可以说极其罕见。”
“元素按属性划分为‘基础’与‘稀有’两类。雷、冰、光、暗都属稀有系。正常情况下，术士需要先亲和一种基础元素，之后才能逐步解锁稀有元素。”
“而你，一阶直接掌控雷元素……等于越级打破常规。”
白梦宇接着道：
“你那天释放的，是雷系最基础的术法之一：‘雷袭’。”
“雷袭往上，有中阶形态：‘五雷轰顶’，高阶形态：‘狂雷天牢’。等你达到七阶，便可尝试掌控‘天雷灭世’——那是超阶术法，只有极少数雷系术士能掌握。”
“除此之外，雷系还有两种基础术法——‘浮雷术’与‘雷击闪’。市面上有对应的术法卷轴可以购买。”
“一般来说，术法每两阶可掌握一阶形态。一阶可学‘雷袭’，三阶可学‘五雷轰顶’，五阶可学‘狂雷天牢’，七阶……你能走到哪步，看造化。”
沈墨听得入神，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忍不住问道：
“那……如果我灵海中储存的元素量够，是不是理论上能在一阶释放高阶术法？只要元素够多就能强行释放？”
他眼中闪着一点试探的光芒。
白梦宇闻言，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冷声反驳：
“元素总量是术法的基础，但远不是全部。”
“高阶术法对咒语、共振频率、灵海稳定度的要求极高。它更像在针尖上跳舞，咒语、频率、灵海协调——哪一步差了半拍，雷元素就会先把自己炸得血肉横飞。”
他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冷意：
“你想在一阶放七阶雷法？连咒文都念不完，就得魂飞魄散。”
沈墨默然，低头思索。
灵海中的苍空突然蹦出一句：“不该你掌握的时候，就别动——命没了，谁给你续？自己想死，可别连累我。”
“那有没有办法……压制住咒语引发的共振？”
沈墨仍不肯放弃，眼中闪过一抹倔强的光芒。他心中默念着自己那四千窍穴，看着漂亮，不能只是摆设啊，说好的潜力无限呢！
这般天赋若不能释放应有的威能，那也未免太荒唐了。
这次，白梦宇没有立刻答话。他沉默片刻，眉头微蹙，像是在回忆一个久远的记忆。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曾经有过……但如今，怕是没有了。”
“你母亲——她曾持有一件法器，名曰‘静灵渊印’。那东西可以压制高阶术法释放时与元素的共鸣，短时间内强行稳定灵海。”
“她曾以六阶术士之身，连续施展两道超阶术法，力挽狂澜，镇压数百大妖。那一战之后，她几乎油尽灯枯，而那件宝物……也随之毁灭。”
“之后，再无人能仿制。”
“你母亲……”
这个名字，沈墨只在残留的记忆中依稀见过。
那一抹宛如天光般的倩影，气质清冷、容颜绝世。哪怕是沈墨前世所见过的众多女子，也无人能与之一比。
“在星火城数千年的历史中。”
白梦宇目光炽热，语气渐渐高昂，
“她，是无可争议的巅峰。”
“十八岁觉醒，二十四岁晋升六阶，独战三位六阶妖族，阵斩之！”
“三十二岁突破七阶，从此七阶妖族在她面前，如纸糊蝼蚁般不堪一击。”
“她，是那个时代的天骄——是整个星火城的荣耀。”
但说到这里，白梦宇声音忽然一顿，眼神低沉下来：
“你父亲也是……那样的存在。”
“当年他们失踪时，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很多人，包括我，都主动加入搜寻队，翻遍了所有记录在案的遗迹。”
“可是……最终毫无音讯。”
“那两道照亮时代的光，就像被黑夜吞没了一样……无声无息。”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沈墨抬起头，缓缓开口，语气沉稳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他们还活着。”
白梦宇猛然抬头，眼中骤然闪过光芒，情绪激动地上前一步，双手重重扣住沈墨的肩膀：
“你知道他们在哪？！”
肩上传来一阵剧痛，但沈墨没有动，只是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他们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像他们那样的人，不会就那么默默地死去。”
白梦宇怔了半晌，终于松开了手，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
“以他们的天赋和意志，不该就这样……消失。”
他低头沉思片刻，随后神情归于平静，声音再次变得严肃：
“沈墨，术士之道，没有捷径。天赋再高，没有根基，也只能是沙上筑塔。”
“空中楼阁，终将崩塌。”
“你想走得远，就必须一步一个脚印，沉下心来，夯实根基。”
“切勿贪功冒进，切记。”
沈墨缓缓点头，眼神清明。
“我明白了，白队。”
“术士的修炼，关键在于天赋与元素亲和度。”
白梦宇语气平稳，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白石，表面坑洼不平，宛如被雷击过无数次的岩层。
“亲和度越高，术法引导就越顺畅，元素越听你使唤，反噬的风险也越低，威力也越强。”
他将那块石头递给沈墨，语气变得严肃：
“这叫雷鸣石，用来测试雷元素亲和度。凝神静气，试着将你体内的雷元素引入其中。”
沈墨双手接过雷鸣石，只觉比看上去沉得多，指尖都微微发麻。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缓缓引动灵海中那股雷元素的波动。
雷光如丝，如电蛇游走，在体内窍穴中蜿蜒汇聚，沿着经脉缓缓注入掌中的石头。
雷鸣石先是泛起淡淡的蓝芒，随即越来越亮，片刻后已转为深蓝，紧接着——
紫光迸现，浓郁如墨。
整个石头像是吞入雷霆海眼，渐渐从深紫滑入幽黑，甚至隐约带着一道道电弧游走其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白梦宇瞳孔微缩，手指微颤。
——紫黑色雷鸣石，他闻所未闻。
当初他向侯老借此物时，后者曾笑称：“全力激发到深蓝者，寥寥数人。”其中之一，便是他自己。但黑色？从未有人见过。
“好了没？”沈墨睁开一只眼，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好了。”白梦宇语调莫名僵硬，像是在强忍某种冲动地说出这句话，伸手接过雷鸣石，像在接一块滚烫的烙铁。
他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
“雷鸣石六色，白、黄、红、蓝、紫至黑，依次递增，象征术士与雷之亲和的六重界限。”
“一般雷系术士，一阶觉醒能亮黄光就不错了。红色以上，才算精英。”
“蓝色，极少数人可得。紫色……我只听说过你母亲风语汐达到过。”
他顿了顿，望着手中几乎要滴出墨来的雷鸣石，表情复杂：
“黑色，从未有人达到。你是第一个。”
沈墨听罢，眼神一亮，嘴角都压不住地上扬：“那白队，是不是说我天赋逆天，有机会在一阶就……”
“住口。”白梦宇直接打断，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别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说过了，亲和度再高，也只是个起点。术法的共振门槛，可不是雷元素多就能硬闯的。”
“高阶术法配套的咒语波动、灵海负荷、窍穴协调、体魄支撑，全都是死门槛。”
“你这种一阶就妄图放七阶雷法的，念到一半就七窍流血。”
沈墨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是七窍流血……苍空也这么说来着。”
“你说什么？”白梦宇没听清。
“没事。”沈墨咳了一声，“那白队，如果我把身体锻炼得强一些，是不是……就能硬抗共振带来的反噬？”
他语气认真，眼里闪着奇异的亮光。
白梦宇沉默两秒，重重地翻了个白眼：“理论上说，行。身体强度越高，对术法的负荷能力就越强，确实可以缓解共振。”
他冷哼一声，补充道：“但是单修术法一道已经耗尽心力与资源，哪来精力再去修武道。就连你母亲那等妖孽般的天才人物，也不曾尝试双道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