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七日开光，平凉山君

平凉城北十里外，巍峨的平凉山如巨龙横卧，将长秋国与北漠分隔开来。

这座延绵千里的山脉养育着数万山民，今日却迎来了一场百年难遇的盛事。

清晨，北门处锣鼓喧天。

一支绵延数里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城，足有万人之众。

人们身着新衣，喜气洋洋。

队伍最前方，十八名壮汉抬着一座鎏金神轿，轿上端坐着一尊丈余高的神像。

神像通体鎏金，面容古朴威严。

银甲披身，手持黄铜长棍，双目如炬似能洞穿九幽。

基座上山川云雾缭绕，仿佛下一刻这位山君就会踏云而出，护佑一方。

队伍中，一个黑瘦汉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壮汉。

“严老六，你说老太君怎的突然要给这‘平凉山君’立庙？这尊号……我从小在平凉山中长大，可从未听过！”

壮汉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主家吩咐的事，照做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个榆木脑袋！”黑瘦汉子压低声音，“你就没发现这山君看着面熟？”

壮汉闻言一惊，慌忙摆手。

“可不敢胡说！我这般草民，哪敢跟山君攀亲带故？”

“仔细瞧瞧那神像的左脸。”

黑瘦汉子意味深长地努了努嘴。

壮汉眯眼望去。

晨光斜照，神像左颊线条如刀削斧凿。

浓眉入鬓，眼角微扬，更妙的是——左下颌处一粒黑痣，清晰可辨。

“这......”壮汉瞳孔骤缩，喉结滚动，“莫不是......”

“嘿嘿，”黑瘦汉子意味深长地笑了，“银甲长棍，连这颗痣都分毫不差。你说，世上哪有这般巧合？”

说话间，队伍已至山脚。

令人称奇的是，不知何时，一座朱墙碧瓦的庙宇已拔地而起。

飞檐如翼，斗拱交错，正门金匾上“平凉山山神庙”六个大字铁画银钩，气势磅礴。

“恭请山君入殿——”

随着一声长喝，神像被郑重请入大殿，安坐于鎏金供台之上。

近万百姓鱼贯而入，两人一组焚香叩拜。

口诵：“愿平凉山君保佑我家平安，岁岁安康！”

香火缭绕中，无人察觉那鎏金神像的面容似乎愈发鲜活，眉宇间的威严更盛几分。

一缕朝阳透过殿顶琉璃瓦，恰好映在神像眼角，恍若神明垂眸，注视着这群虔诚的子民。

————

平凉王府，正院寝殿。

锦缎帷帐内，沙正则双目紧闭，神态安然。

眉心处，“山神法种”流转着柔和金光，将他原本枯槁的面容映照得庄严神圣。

若凝神细听，隐约可闻法种中传来的祷祝之声。

正是：“愿平凉山君保佑我家平安，岁岁安康！”

陆羽收回探查的目光，一旁的老太君立即紧张询问。

“云游子仙长，我儿情况如何？”

“目前来看，一切顺利。”

陆羽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叮嘱。

“接下来六日最为关键。在山神赦令完全融合前，绝不可出半点差池，否则反噬之下，王爷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老身省得。”老太君慈祥面容陡然转厉，眼中精光迸射如刀，“谁敢坏我儿大事，老身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羽拱手告退。

“既如此，在下先去七星楼研习棍法，老太君若有需要，随时差人传唤。”

七星楼矗立于王府深处，楼中珍藏武学典籍无数，单是棍法就有上百种，堪称一座武道宝库。

楼外四位一流高手、二十余位二流高手日夜轮守，可谓铜墙铁壁。

须知武道修行与仙道迥异。

武夫炼精化气，以自身精气凝练真气。

按经脉贯通多寡，分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绝顶及传说中的先天之境。

在绝顶高手轻易不出山的情况下，一流高手已是当世最强。

七日转瞬即逝。

这些天来，王府每日组织上万百姓前往新建的平凉山神庙祭拜。

随着时日推移，神像显灵之说在城中不胫而走。

坊间渐渐流传起“王府要以全城百姓祭炼邪神”的谣言，闹得满城风雨。

第五日清晨，当流言甚嚣尘上之际，四座城门轰然关闭。

铁甲森森的士兵突然涌上街头，刀光剑影中，一颗颗散布谣言的头颅滚落青石板。

凄厉的惨叫终日不绝，这才让百姓想起——当年那位横刀立马的卫国女将，如今仍是这座城池说一不二的老太君！

自那以后，两日之间，一切皆是平静。

百姓依旧前往平凉山君庙宇，进行祭拜，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

第七日，平凉王府。

正院寝殿内，鎏金香炉青烟袅袅。

锦缎帷帐中，沙正则静卧如尸，七日来纹丝未动。

蓦地，他眉心处的“山神法种”泛起涟漪，一缕缕祈祷声由远及近。

“愿平凉山君保佑我家平安，岁岁安康！”

初时细若蚊蝇，渐渐如潮水漫涌，到最后竟似千万人齐声诵念，震得帷帐无风自动！

突然，法种迸发出璀璨金芒，将整座寝殿映得如同神域。

光华中，一个三寸小人凌空浮现，面容与沙正则一般无二，却透着亘古沧桑的威严。

金光散尽时，法种已消失无踪。

“啊！——”

一声惊呼，床上之人猛然坐起。

但见他剑眉星目，左下颌一粒黑痣宛然，正是昔日英姿勃发的平凉王模样。

只是那双眼眸深处，竟隐隐流转着鎏金光晕。

“麟儿！”

老太君踉跄扑到榻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儿子饱满的面颊，喜极而泣。

七日前的干尸竟已恢复如初，肌肤下甚至涌动着玉石般的光泽。

“娘亲？孩儿这是......”沙正则茫然四顾，喉结滚动，“我只是记得……在平凉山巡查之时，遇到了两个贼人正在抢劫，便出手相救，救下了一名白衣女子……”

话音未落，他突然抱头痛呼。

“啊！好多人...在孩儿脑子里说话！”

老太君惶然回首。

“仙长！”

“王爷凝神！”陆羽并指轻喝，“记住，你现在是平凉山君。那些声音都是信众祈愿，不必惊慌......”

沙正则依言盘坐，眉宇间的痛苦渐渐化开。

淡淡金光透体而出，为他镀上一层神圣威严。

额间隐约浮现法种虚影，又悄然隐没。

看到这一幕，陆羽微微颔首——山神法种已与沙正则完美相融，这位新晋山君算是渡过了最凶险的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