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爹，我来杀你了

轰隆！

震天的轰响中，冬堡狠狠地坠落在了地上。

这么猛烈的撞击，固然激发了冬堡设置在各处的防御魔法阵，但还是给冬堡坚固的堡身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在这种天塌地陷般的撞击下，就连一贯自我标榜理性、优雅的冬堡法师们，也忍不住惊慌失措了起来。

“冬堡被攻击了！快开启所有魔法阵！”

“你是笨蛋吗？这不是魔法攻击，而是物理撞击——我们的半位面和其他世界撞到一起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世界和世界之间，不都是有世界屏障存在的吗？怎么会无缘无故撞到一起！”

惊慌之下，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地。他们不断争吵着，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压力。

——因为就在数日之前，冬堡就承受过一次莫名其妙的攻击。

在那次攻击中，数位传奇法师毫无征兆的死亡。

这可是传奇！

而普通的冬堡成员，更是死伤无数。

最糟糕的是，他们连谁干的都不知道。

这或许是冬堡法师们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作为寰宇第一的魔法圣地，冬堡声名在外多年，此间经历过无数考验。

有神明，有恶魔，有魔鬼，以及各种不可名状……但无论是哪种攻击和考验，冬堡都扛过来了。

冬堡的威名，从来不是别人送的，而是一代又一代法师们自己打出来的。

可当家的首席法师都死了，他们却连个理由都找不到。

现在更好，冬堡所在的半位面更是直接和其他世界撞到了一起……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股子要完的感觉。

“真是烦人……这群家伙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一名法师。”

冬堡的高塔中，一个小巧的人偶睁开了眼睛。

“真没想到，我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复活。”

“更没想到，我竟然会复活到这个时代……哈，我那伟大的父亲，你也未曾预想过这一点吧。”

人偶来到了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小巧雕花茶具旁，永恒的月光从哥特式窗棂渗入，在她鎏金蔷薇头饰上凝成细碎的银斑。

洛可可风格的深红礼裙包裹着瓷白人偶的躯体，裙摆层层叠叠的蕾丝宛如凝固的血瀑，每一道褶皱都缀着暗纹刺绣。

她抬起的面庞泛着低温光泽，蓝紫色瞳孔里沉着淡淡的雾霭，酝酿着无比复杂的思绪。

人偶关节处镶嵌的蔷薇金饰随动作轻响，脖颈后的发条钥匙折射出冷钢质感。

当指尖掠过茶杯边缘时，指甲盖上微型玫瑰浮雕与杯身花纹形成诡谲的镜像。

这是一个美丽而诡异的人偶。

就仿佛是上天的炫技之作，然而在最关键的地方，她的造物主却有意将其剥除……这个充满矛盾的人偶，叫欣特莱雅。

是强大神力，那个臭名昭著的毁灭者的女儿。

至少从神学的角度，她确实是祂的女儿。

但她并不爱祂。

因为自被从蔷薇花丛中唤醒开始，祂就没践行过一天身为父亲的责任。

她对着祂露出了最完美的笑容，想要和所有女孩子一样，接受来自父亲的宠爱，结果得到的却是冰冷无比的评价。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无论如何努力，也只不过是一件伪物而已。”

“无论外表和灵魂如何相像，本质都已经碎裂了，那就不可能再……”

说着这样谁都不会懂的话，欣特莱雅就被她的父亲无情的抛弃了，扔到了一座漆黑的城市之中。

在那里，满是她这样的“失败品”。

从这些失败品的口中，她这才知道，她并不是什么神的公主，只不过是伟大的父亲模仿某人的产物而已。

欣特莱雅不知道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幸运，受到父亲如此偏爱。

她只知道，自己和对方长得一模一样。

被扔到那座寂寞的人偶之城之后，欣特莱雅并不是没有试图改变现状。

和所有的失败品一样，她开始疯狂的从自己的身上寻找问题。

一定是自己出了问题，不够完美，所以才引起父亲的讨厌的。

只要自己重新变得“完美”，那一定能再次迎来父亲的笑脸。

和那些不愿意接受现实的姐妹一样，欣特莱雅这么想着。

但如何变得“完美”，没人知道。

人偶没有所谓的寿命，所以欣特莱雅和姐妹们不断尝试。

她们学习知识，讨论穿着和仪态，不断分析种种可能。

以至于，互相厮杀，从对方身上夺走最重要的神力因子。

在这漫长而血腥的岁月中，欣特莱雅变得越来越强大，但她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正如父亲一开始所说的那样，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她。

而是另外一个“她”。

无尽沮丧之后，是最终的死寂。

然后，她就死了。

人偶没有寿命，当“心”死亡的时候，她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她的发条最终停了下来，早已没有人偶活动的人偶之城，也彻底陷入了终焉。

然后——她重生了。

是这个词汇吧？

无论如何，欣特莱雅再次睁开了眼睛，回到了自己最初诞生的地方，一个名为蔷薇花园的小阁楼之中。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在欣特莱雅的记忆中，蔷薇花园是父亲神国中的一部分，而不是什么冬堡……但如果是在数百年前呢？

数百年前，应该没有欣特莱雅才对。

但她就是出现在了这里，连重生都可以说有些勉强。

除非，父亲是几百年前就已经做好了她的雏形，直到数百年后才真正开始锤炼她的灵魂……无所谓了！

欣特莱雅渐渐开始意识到，这可能是她复仇的最好的机会。

为了她自己。

也为了那无数一直在等他回眸，却始终没有等到，在无尽枯寂中燃尽了自己的姐妹们。

她要杀了她的父亲，诸界的毁灭者。

只要他死了，那一切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但光靠我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

“父亲的天赋，实在是太可怕了。那样的男人，天生强运。”

“想要杀死他，就必须是和他同级的天才，或者说怪物才行……我还真知道一个。”

千面之影。

父亲的死敌。

两人基本是同期出道的，但两人不知为何，可以说一见面就成为了敌人。

其后的每次见面，都是不死不休的战斗。

父亲擅长剑术，而千面之影擅长魔法。两人一文一武，都是黑暗阵营的栋梁。

“如果是千面之影的话，有了我的帮助，一定能杀了他的……最重要的是，我记得千面之影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冬堡的魔法学徒。”

千面之影既然是毁灭者的死敌，神国中自然会有人着重搜集关于他的情报。而这些情报，都被关心父亲的人偶们探听到了。

……无论如何，她们总是希望父亲能战胜死敌的。

即便他如此对待她们。

“现在，冬堡已经坠落，千面之影也该入学了吧。”

欣特莱雅拍了拍手，冬堡的入学花名册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在冬堡，欣特莱雅有着非常大的权利。

因为她此时使用的这具身体是一位传奇。

虽然远远比不上她原本的神性身躯，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了。

……鬼知道谁这么无聊，花费大力气做出了一个传奇人偶，欣特莱雅才不在乎这种小事。

“我看看，千面之影，他的真名是……哎？怎么没有？！”

欣特莱雅知道自己父亲很难缠，但她从没有想过，最难的点竟然在这里——本该已经入学的千面之影，竟然没出现在学校花名册上！

“哼，那我就自己去找。”

小小的人偶漂了起来，消失在了房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