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恩·奥马利的耐心没了。
就像一根旧皮筋，拉扯太多次，终于断了。
“老友酒吧”那晚，太丢人了。
他设好的陷阱，结果自己的人死伤一堆。
肖恩和基里安，他手下最能打的两个，都死在那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后来派人去报复，试探一下。
结果又被那帮该死的华人帮打了回来！
两次！
连着两次！
奥马利坐在他的后屋里。
屋里一股烟味，混着便宜威士忌和汗臭。
他手指头粗，用力捏着酒杯，指节都白了。
他感觉手下看他的眼神不对了。
有点怀疑，可能还有点看不起。
这在帮派里是要命的。
老大没了威信，就像大坝裂了缝，很快就会垮。
他芬恩·奥马利，在伯明翰混了这么多年。
靠的就是够狠，没输过。
现在，这名声被一群他以前看不起的华人帮给毁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必须马上动手。
用最狠、最彻底的办法，把面子找回来！
要不然，别说地盘扩张了，他现在老大的位子都可能保不住。
他又气又急，心里像有蛇在咬。
报仇的念头越来越强。
他猛地把杯里剩下的酒喝光。
酒很辣，烧着喉咙。
但这压不住他心里的火气。
奥马利站起来，在小屋里走来走去，很烦躁。
他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保证能赢，一下就能弄死对方的计划。
他叫来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几个手下。
这些人都是跟他一起打打杀杀过来的。
手上都沾过血，眼神凶得很，不怕死。
碰头地点在城外一个废弃的砖窑厂。
地方很偏，很荒凉。
只有风吹过破厂房的声音，带着土腥味和铁锈味。
马灯光线很暗，晃来晃去。
照着几张脸，都阴沉沉的，看着吓人。
空气里烟味很浓，还有一股憋着的杀气。
“头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块头先开口，嗓子很粗，“兄弟们心里都憋着火，就等您一句话！”
“直接杀进华人街，把他们老窝端了！”另一个瘦高个眼里冒凶光，“抓住那个陈先生，把他吊死在路灯上！”
“不行，华人街地形复杂，他们人也不少，硬冲进去我们损失会很大。”一个看着稍微有点脑子的中年人不同意，“再说陈先生那老狐狸，行踪不好抓，想抓他不容易。”
有人提议绑架陈先生的家人。
有人建议放火烧掉华人帮管的所有洗衣店和赌档。
各种狠毒的主意都出来了。
屋里的气氛越来越激动，报仇的情绪快把空气点着了。
奥马利没说话，听着。
他抽着雪茄，红色的火星在暗处一闪一闪。
映着他那双阴冷的眼睛。
他知道手下很急。
但他不能乱来。
硬碰硬？
也许能出口气，但风险太大，效果也不一定好。
他要的不光是报仇。
他要彻底搞垮华人帮，让爱尔兰帮在伯明翰重新说了算。
他的眼神在灯火下闪烁。
一个更阴险、更毒的主意，慢慢在他脑子里形成了。
直接打华人帮的老巢？
动静太大，容易招来警察，而且他们肯定有准备。
绑架或者杀了陈先生？
那老家伙太滑，不好下手。
扫荡他们的生意？
费时间费力气，还可能把自己人分散了。
奥马利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也许……可以声东击西？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打华人帮的中心地盘。
但真正的杀招，落在另一个想不到的地方。
一个能让华人帮疼死，又没法马上反应过来的地方。
对，就这么干！
奥马利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但光有计谋还不够。
这次行动，必须保证成功，必须有绝对的力量。
他想起了自己手里的那个秘密。
那批几个月前丢了的军火。
大部分还藏在秘密地方，等着更重要的时机用。
但为了这次报仇，为了彻底压垮华人帮，他不介意动用一小部分。
几支李·恩菲尔德步枪。
甚至……几颗手榴弹。
奥马利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他知道动用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这超出了普通帮派打架的范围。
一旦暴露，可能会引来军队和更高级别警察的严打。
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肖恩和基里安死了，帮派没了面子，还有那个该死的华人小子，像鬼一样让他们吃了大亏……
这一切都让他没法再冷静了。
他一定要赢！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赢！
奥马利偷偷地联系了藏军火的人。
很快，几支保养得很好的步枪和很重的手榴弹，被小心地送到了他指定的地方。
冰冷的枪和手榴弹摸起来，让奥马利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也让他报仇的想法更坚定了。
有了这些武器，他觉得自己能把华人帮彻底打垮。
之前不见的军火，一直隐藏在伯明翰的阴影里，现在终于要直接参与到这场帮派冲突中了。
奥马利知道，只靠他自己的力量还不够稳妥。
伯明翰这个地方很复杂，除了他们和华人帮，还有不少小帮派在挣扎求生存。
华人帮最近发展很快，特别是那个混血小子出现后，肯定也让不少人感到不满。
奥马利派出手下，带着钱和地盘的承诺，去拉拢那些平时就跟华人帮不和的小帮派，或者就是一些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的亡命之徒。
他不需要这些人有多厉害。
他只需要他们在开始行动的时候，在外面制造混乱，攻击华人帮不重要的地方，让华人帮的人分散注意力。
他们可以当炮灰，或者在侧面骚扰。
这些小帮派很愿意接受奥马利的“好意”。
能跟着强大的爱尔兰帮捞点好处，还能趁机报复平时看不顺眼的华人帮，他们当然愿意。
所以，一张针对华人帮的大网，在暗地里慢慢张开了，参与的人不只是爱尔兰帮。
行动变得越来越复杂，规模也越来越大。
过了几天秘密的计划，奥马利终于把计划定好了。
时间选在一个周末的晚上。
那时候，大部分人都放松下来喝酒玩乐，警惕性最低。
天气预报说那天晚上可能会下雨，湿冷的雨夜正好可以掩护他们。
他把手下分成了几队。
一队人假装进攻，大张旗鼓地去打华人帮边界上的几个小赌场和妓院，让人以为他们要主力进攻。
一队人负责在外围封锁，切断华人帮可能求助的路，并且拦住想逃跑的人。
真正的主力突击队，由奥马利亲自带队，拿着步枪和手榴弹，直接去打他选好的那个“意想不到”的目标。
火力支援组埋伏在高的地点，随时准备压制可能出现的反抗。
每个环节，每个步骤，奥马利都仔细想了很多遍。
他对手下下了命令，一定要保密。
要是有人泄露消息，只有死路一条。
整个爱尔兰帮，像一台冰冷的战争机器，为了即将到来的屠杀快速运转起来。
虽然奥马利的计划非常保密，但是这么多人调动，准备这么多武器，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一些小道消息，开始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在伯明翰的黑道角落里偷偷传开。
“听说了吗？爱尔兰佬最近有点不对劲。”
“好像到处找人，还发了不少武器。”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要跟华人帮来真的？”
紧张的气氛像乌云一样压下来，慢慢笼罩在华人帮的地盘上。
帮里的人都感觉到压力来了。
巡逻的人增加了，看场子的小弟们眼神也更警惕了。
洗衣店后院的气氛变得很压抑，赌场里的吵闹声也好像带着不安。
关于爱尔兰人要“玩大的”的消息，让很多帮众开始害怕。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一些本来就嫉妒罗夏或者不信任他的人，又开始说话了。
特别是一些老帮众，或者在“老友酒吧”事件中失去亲人朋友的人。
“都怪那个罗夏！要不是他在老友酒吧那么冲动，杀了肖恩他们，奥马利怎么会这么疯狂？”
“就是！还有上次的反伏击，本来只是小事，他非要下狠手，现在好了，彻底把爱尔兰人惹怒了！”
“一个混血小子，刚来几天就爬这么快，肯定不是好东西！”
“我看他就是个倒霉蛋！现在好了，大家都要跟着他一起倒霉！”
这些私下说的话，像针一样刺向罗夏。
虽然悭哥和陈黑子坚定地支持他，大部分底层帮众也因为他之前的表现敬畏他。
但是这些怀疑的声音，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内部压力。
他之前用实力和脑子赢得的一点地位和信任，在这种帮派生死存亡的时候，显得有点脆弱。
消息也传到了“陈先生”那里。
这位华人帮的真正老大，现在面临着很大的考验。
他坐在那间安静的茶馆二楼，手指轻轻地摸着冰冷的紫砂壶。
窗外是伯明翰阴沉的天空，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爱尔兰人要疯狂报复了，像一把刀悬在头上，随时可能掉下来。
帮派里人心不稳，怀疑罗夏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是退回去防守，尽量保存实力，但是可能会被对方慢慢侵吞，士气也会越来越差？
还是主动出击，赌一把，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而罗夏……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真是一把双刃剑。
他有能力，有胆量，可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
用他，也许能创造奇迹，但也可能让整个华人帮更惨。
不用他，听那些老人的意见，稳扎稳打，但是面对爱尔兰人可能猛烈的攻击，成功的机会又有多少？
陈先生想了很多。
每个选择，都可能决定华人帮以后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