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肚子的气。
今天好象确实不太走运。
先是小赵打电话来说股票深度套牢,接着是老爸来电话说老妈生病住了院,让他抽空回去看看,最后,居然被一只偷嘴的猫抓伤了手臂!
叶霖气恼地想着,要是抓住那只该死的黑猫,一定剥了它的皮!
那是一只纯色的黑猫,毛色油光水滑的,肥肥胖胖。它常来叶霖那里偷食吃,叶霖买的肉啊、鱼啊,有时没来得及放进冰箱,结果,一转脸就不见了。
今天中午,叶霖回到家将刚买的一包酱牛肉放在餐桌上,准备午餐用来下酒。
急忙放下酱牛肉后,叶霖就进了洗手间,畅畅快快地释放了自己涨涨的小腹,长出一口气。转念想起餐桌上的酱牛肉,忙走出去,却正看见一只胖胖肥肥黄白条纹的大黑猫在用尖利的牙齿撕着装酱牛肉的袋子。
叶霖随手抄起一把塑料扫帚,刚想打过去,想起酱牛肉可是吃的,扫帚一打过去,不是连酱牛肉都给弄脏了?于是忙放下扫帚,一急,伸手向大黑猫打去。
那只大黑猫本来正在撕咬装酱牛肉的袋子,见到叶霖一巴掌打来,它却是机灵,一下子跳过一边,并伸出爪子在叶霖的手臂上一挠。
叶霖的手臂上立时多了几道血印,痛得他不由地忙缩回手臂。
只这一会儿,那只大黑猫就一下子窜出了窗口。
叶霖看着手臂上的血印不知有多恼!
不得已,下午请假去了医院,在医院里花了几十块钱,敷药,打针。什么狂犬疫苗、破伤风,打到屁股疼的走不了路。
都是那只该死的偷嘴黑猫!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叶霖的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怎样抓住那只该死的猫。
叶霖吃饭的时候想,抓住那只该死的黑猫,买条蛇,放在一锅里煲煲,那可是上好的滋补之品。这道菜叶霖曾在某家餐厅里吃过,那菜的名字都起得特别:龙虎斗。
叶霖有一张特别馋的嘴,什么新鲜的玩艺儿他都爱尝尝。
叶霖是想着那道美味的龙虎斗入睡的。
夜里,叶霖被尿憋醒。
他匆匆上完厕所,正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忽然一阵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里。这香味让还有点在迷糊状态下的叶霖猛地抽了两下鼻子。
奇怪地是,这阵香味好象是从叶霖的厨房里飘出来的。
叶霖迷迷糊糊地摸黑走进厨房。
厨房的煤气灶开着火,灶上放着叶霖用来煲汤的那只双耳的小口砂锅,叶霖听得见汤烧开时的“咕嘟,咕嘟”的声音,那香味正是从那口锅里飘出来的。
叶霖挠了挠头,他不记得他昨晚曾在火上煲过汤。
叶霖顺手打开厨房的灯。
锅盖上的气孔里不断地有淡淡的水气扑出,那香味也一阵阵地往叶霖的鼻子里钻。
叶霖走到煤气灶边,用抹布包住汤锅的盖子,打开来,一阵浓浓的香味适时地扑进叶霖的鼻子里,让叶霖不由地闭上眼,猛吸了一口扑上来的和着浓香的水气。
锅里的汤正“咕咕嘟嘟”地滚着,有大块的骨肉在汤中,汤色乳白,浓浓的。
叶霖不由地拿起挂在一边的汤勺,从锅里舀了一勺子浓汤,嘘嘘地对着汤勺里吹两下,凑上前去,吱吱地吸着汤汁。
好香!
随着汤汁滑落入胃里,仿佛那阵浓香也随着到了胃里。
叶霖甚至觉得那香味正从他自己的胃里慢慢地溢上来,溢了满口的浓香。
叶霖忍不住又把勺子伸进锅里。
勺子在锅里舀汤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叶霖用勺子拨动了一下,随着勺子的拨动,一个圆圆的东西浮了上来。
叶霖仔细地一看,却是个还带着毛的黑猫头!
叶霖心里一阵恶心,怎么煲汤的时候,连猫头上的皮毛也不剥去!
叶霖想用勺子将汤锅里的猫头捞上来,那黑猫头上的一双眼睛却忽然间圆圆地睁开来,定定的望着叶霖,一张嘴咧开着,仿佛在笑着,露出细细的猫牙。
叶霖吓得往后一退。
却见那个黑猫头整个儿从汤锅里浮了出来,下面还连着猫的身体。
只是,那黑猫的身体却是光溜溜的,皮毛整个儿被剥了,那光光的身体上还冒着一丝丝儿的血丝。
一只被剥了皮的黑猫,就只有黑猫的脑袋上还有着完整的皮毛。
这只猫现在却从叶霖的汤锅里跳了出来!直直地瞪着叶霖。
黑猫的脸上似乎还带着诡异的笑!
叶霖的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早上,叶霖起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儿胃口。
他想着昨天夜里那个令人恶心的梦。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不过是昨晚想了一下要把那只可恶的猫抓来煲汤吃,夜里就梦见了!
洗涮完毕,叶霖准备去上班了。
临出门时,却发现厨房的灯开着,顺手关了厨房的灯,却有些冷汗倏地冒了出来。
叶霖定了定神,走进厨房里,厨房里一片干干净净。
叶霖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又具体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下午,叶霖再去了医院。
医院的医生叫他今天下午来给那伤口换药,本来叶霖是不太想去的,但是,昨天夜里的怪梦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
在换药室的那个护士给他揭起伤口上的纱布时,叶霖不由地大吃一惊。
伤口本来只是几条抓痕,现在却成了一小片,而且看不出是猫抓的痕迹了。
叶霖不由地叫了起来。
那个护士有点不满地看着叶霖:“换药吗,总是会有点痛的了。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连这一点小痛也忍不住?”
“我昨天来看的时候,伤口只是几条细细的抓痕,可是,今天……”
“哦?”那个护士停止了她换药的动作,想了一下,对他说,“你等一下,我去叫个医生来给你看看。”
护士走了出去。
叶霖呆呆地看着他手臂上那一片烂得看见血红色肉的伤口,他不由地抬起另一只手来摸了一下那片伤,不疼,没有什么感觉。
护士和一个医生走了进来,那个医生正是昨天给叶霖看伤的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看了看叶霖的伤口,也有点奇怪,他泛泛地问了叶霖有没有揭开伤口处的纱布,有没有接触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之类的问题,然后回头和护士小声说了点什么。
医生走了出去,叶霖急急地问护士,是怎么回事。
护士一边含糊地说着可能是感染了,一边给叶霖换上了黄色的纱布,并包扎好。
叶霖临走的时候,护士反复地叮嘱着叶霖,叫他明天一定要再来换药。
叶霖觉得有点神情恍惚,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家里。
晚上吃完饭,叶霖早早就上床睡觉了,他觉得头有点昏昏的,心里有些烦躁,那块血红色的伤口不断地烦着他。
睡在床上,叶霖还是忍不住了,他终于揭起了敷在伤口上的纱布。
伤口并没有明显地增大,但是好象伤口上的一圈有点发黑。
叶霖不知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忐忑不安中,叶霖的头越来越昏,终于慢慢地睡着了。
在梦里,叶霖再次看见了那只被剥了皮的黑猫,它站在叶霖的面前,在血肉模糊的身材上,那颗完整的,没被剥去皮的头有点象带着的面具似的可笑。
只是,叶霖笑不出来。
笑着的是那只黑猫,它然然咧开嘴,对着叶霖阴沉沉地笑着。
他妈的,一只猫居然也会笑?
叶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气恼地想。
早上,叶霖一股脑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小心地揭开那块敷在伤口上的纱布,有点胆怯地向伤口处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叶霖就痛苦地呻吟了出来。
那一小块原来只是浅浅的伤口,此时,已经有巴掌大小了,并且象个锅底似的中间凹下去,露出血红色的肉来。
伤口外面的那一圈,隐隐发黑,象是肉开始腐烂了一般。
叶霖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地往医院里去,走到路上,才想起没向单位请假。
打了个电话给头儿,叶霖只说是得了急病。
医院里刚上班,换药室的那个护士也刚从外面走进换药室,叶霖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拉住那个护士,将手臂上的伤口揭起来给她看。
护士显然是对这种情况也不知所措,她叫叶霖等着,自己又去找医生去了。
医生进来的时候,脸色有点苍白,他一句话没说,先看了叶霖的手臂。
叶霖听见医生的长吸气,心里不由地直哆嗦,紧声慢声地问医生“怎么了”。
医生很快地开了一堆化验单,让叶霖去检验室做各种检验。叶霖心神不定地来回在医院里穿梭。
大部分的检验很快就有了结果,还有一些结果要到第二天才可以出来。
叶霖拿着检验单回到医生那里,医生把每张检验单都仔细看了又看,才郑重其事的对叶霖说:“现在这些检验报告里都没问题,你先去换药室敷上药,等明天的检验结果出来,我们要看过检验报告才能诊断。”
叶霖的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敷了药,叶霖慢慢走出医院,心里产生一种无比地灰暗。
明天,明天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晚上,叶霖在床上翻来复去地睡不着觉。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