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内容:20世纪中国社会生活“编年史”式的反映

单篇来看,莫言长篇小说内容各不相同,且各有侧重点——

《红高粱家族》主要叙写了有关“我”的先辈们在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些故事:

戴凤莲的父亲因贪图钱财而把如花一般美丽的她嫁给麻风病患者单扁郎。余占鳌等轿夫在送戴凤莲去成亲的途中以颠轿、说粗话的方式取乐。土匪拦路抢劫。余占鳌等轿夫打死土匪。余占鳌与戴凤莲在高粱地里野合。余占鳌为了占有戴凤莲而杀死单家父子。余占鳌往酒篓里撒尿。戴凤莲的父亲因向戴凤莲索要一头大黑骡子而没有得逞,便上县衙大堂状告戴凤莲,诬称她勾结土匪以谋杀公公和亲夫、谋夺夫家财产。土匪头子花脖子绑架戴凤莲。余占鳌杀死花脖子而成为新的土匪头子。余占鳌与丫鬟恋儿偷情。余占鳌与恋儿同居,恋儿成为“我二奶奶”。戴凤莲背叛余占鳌而成为黑帮会铁板会老大黑眼的情人。“我二奶奶”被黄鼠狼附体。成麻子因愚昧无知而无意间做了汉奸。日寇屠村。日寇活剥刘罗汉。余占鳌率部在墨水河大石桥伏击日寇。余占鳌做黑帮会铁板会的老大。黑帮会、国军、共军混战。黑帮会、国军、共军混战时被日寇偷袭,便合力抗日。余占鳌被日寇抓去北海道当劳工……

《天堂蒜薹之歌》主要叙写了有关天堂县农民围绕着蒜薹所发生的一些故事:

方四叔(方云秋)家贫,便通过与刘家、曹家以转圈换婚的方式给儿子方一君找老婆——让女儿方金菊嫁给刘家的刘胜利,刘家的女儿刘兰兰嫁给曹家的曹文,曹家的女儿曹文玲嫁给方家的方一君。方金菊爱上了转业军人高马,两人私定终身。方金菊在自己与高马的私定终身之事遭到方四叔的反对后与高马私奔,在被抓回时怀上了高马的孩子。方金菊虽遭方四叔吊打,但仍坚持要嫁给高马;高马被方金菊的哥哥方一君、方一相毒打和搜刮财物,之后,接受了方四叔所提出的要他拿出一万元彩礼才把方金菊嫁给他的条件,并准备通过种蒜薹挣钱的方式来筹到一万元。政府动员农民种蒜薹并允诺负责收购蒜薹,但在蒜薹丰收时,村、乡政府部门层层盘剥蒜农,致使蒜农不能顺利地出售蒜薹;而供销社则优先收购一些关系户的蒜薹;同时,政府有关部门起初不许外地客商收购蒜薹,可在外地客商被挤走后,本地商业机构却又停止了收购蒜薹。蒜农的蒜薹卖不出去,只得烂掉,蒜农由此血本无归。方四叔卖蒜薹未果,并在归家途中被乡党委书记王安私自用来贩卖蒜薹的公车轧死。方一君、方一相拖着方四叔的尸体到乡政府讨公道,整整一天没人理睬;后来,乡政府民政部门的干部杨助理员出面处理时,以欺骗、恐吓的方式打发他们回家。最后,方家只得到了三千元的赔偿。而肇事者虽是醉酒驾车,且轧死了方四叔,但因其雇主是王安,且是王安的亲戚,便逍遥法外。方一君、方一相兄弟只顾自己的利益,在方四叔尸骨未寒之时分家,且丧心病狂——在分家时,方一相将方四叔的一件新棉袄用菜刀照准棉袄的中缝,一刀接一刀地剁起来,直至剁成两半,然后,与方一君各分一半;两兄弟将方四叔的一双破鞋各分一只。蒜农们虽遭遇不公,但又无可奈何,便非常愤怒,最后,在高马等人的鼓动下去县政府所在地要求县政府解决蒜薹滞销的问题,县政府不理睬,结果引发骚乱。事后,警察逮捕了高马等人。方金菊在高马被捕后带着即将临盆的孩子在高马家的门框上吊死。方四婶因方四叔的横死未得到公正的处理而随愤怒的蒜农冲击县政府大楼,并放火以泄愤,结果被抓进监牢;在监牢里犯了病而不能得到相应医治,便保外就医。曹文跳机井而死,曹家看中了死去的方金菊,便与方一君、方一相合谋,让方金菊与曹文结阴亲;方四婶得知此事后,悲愤填膺,上吊自杀。高马在得知曹文与方金菊结阴亲之事后,企图越狱为方金菊报仇,结果被警察开枪击毙。其他的蒜农均遭受了法律的“公正判决”,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事件的直接责任者——天堂县县长却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当县长。

《十三步》主要叙写了有关中学物理教师方富贵、张赤球等人的一些故事:

中学物理教师方富贵累死在讲台上后,在被运往殡仪馆的途中复活;为了不给校长添麻烦,他便继续“死”——装死。校长以主管教育的王副市长与殡仪馆特级美容师李玉婵偷情之事“讹诈”王副市长——要求王副市长提高教师待遇。方富贵在被送去殡仪馆整容时在殡仪馆门口受阻。王副市长在有关城市建设远景规划的会议上病故。方富贵在被送进殡仪馆后,由于李玉婵需要先给与他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死去的王副市长整容,便被临时性地塞进冰柜。方富贵的同事兼邻居张赤球因薪水微薄遭妻子李玉婵轻慢。李玉婵的母亲“蜡美人”当年风流全城,与包括时为劳动局副局长的王副市长在内的诸多男人有染;“蜡美人”当年经常赤身裸体地在院子里行走,并与年仅十五岁的女儿李玉婵一起脱光衣服在院子里行走;“蜡美人”、李玉蝉、时为劳动局副局长的王副市长三个人光着身子一起欢快地在泥里打滚。李玉婵在给王副市长整容时把他身上的脂肪一条一条撕下来,装在三只塑料袋,拟送给了猛兽馆的管理员“老猴子”(“老猴子”用那些脂肪喂老虎),并窃取了王副市长口中的三颗金牙。“老猴子”与李玉婵在人民公园“偷情”。一名纺织女工在火灾中丧身。李玉婵给那名纺织女工整容,那名纺织女工的丈夫——一个解放军中尉——利用她沽名钓誉。李玉婵与中尉谈恋爱,中尉在与李玉婵第一次做爱时,发现她不是处女,便悻悻而去。当年,李玉婵在野外与时为劳动局副局长的王副市长疯狂地做爱,被“老猴子”用照相机偷拍。晚上,趁无人之际,方富贵悄悄地离开殡仪馆回家;妻子屠小英认为他已死,便拒绝让他进家门,于是,他去了邻居兼同事张赤球家——张赤球的妻子即李玉婵。李玉婵出于赚钱的目的而将方富贵整容为张赤球的模样,让他代替张赤球给学生上课,而让张赤球去做生意挣钱。方富贵在以张赤球的身份去学校上课的途中,遭过去与张赤球关系暧昧的小卖部老板娘勾引。方富贵以张赤球的身份见屠小英,遭众人非议。张赤球带着李玉婵交给他的经商赚钱的任务与一百元的本钱出门,在试图“赚钱”的过程中处处碰壁。张赤球回首不堪回首的往事。李玉婵在去银行兑换从王副市长口中窃取的三颗金牙时,被王副市长的在银行里当职员的儿子发现了她窃取王副市长的金牙之事;王副市长的儿子去李玉婵家向她索要王副市长的金牙,并以此要挟她、逼她与他上床。在方富贵与李玉婵偷情时,张赤球的儿子张大球打穿了张赤球家和方富贵家之间的墙。方富贵试图钻墙洞时被屠小英打晕。方富贵的女儿方虎被张大球勾引走,两人在雨中跳着裸体舞。方富贵的儿子方龙和一个女孩鬼混,方富贵劝阻,方龙不但不听劝阻,反而给了他一拳。屠小英在车间主任的教导下学了一套拳法,狠狠地教训了一直欺负她的女工刘金花。有关屠小英跟车间主任闹恋爱的传闻不胫而走。方富贵因不能恢复原来的面貌和身份而在教室里悬梁自尽。在方富贵——被整容为张赤球,即伪张赤球——的追悼会举行时,回校要求恢复身份的张赤球被认为是方富贵——伪张赤球——的父亲。

《酒国》主要叙写了有关省人民检察院的特级侦察员丁钩儿在奉命去酒国市调查一个特殊的案子时所发生的一些故事:

省人民检察院的特级侦察员丁钩儿搭乘一辆由女司机驾驶的拉煤卡车到市郊的罗山煤矿调查酒国市官员烹食活婴之事。途中,丁钩儿与女司机相互斗嘴、勾引。到煤矿后,丁钩儿遭看门人的仗势欺人。进煤矿党委保卫部后,丁钩儿被迫遵守矿上“敬酒不成三,坐立都不安”[1]的规矩喝酒。见到矿长和党委书记后,丁钩儿被推进众官员为他特设的宴席,被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金钢钻劝酒,并喝得酩酊大醉;同时,与众官员一起吃红烧婴孩(红烧婴儿)。丁钩儿在酒醉醒来后,感到身、心均不舒服,想自杀,并意识到酒国市有一伙吃人的野兽。丁钩儿搭女司机的车离开酒国;途中,卡车水箱出了问题,两人对骂;丁钩儿在亲吻女司机时被她把舌头咬了一个洞。丁钩儿随女司机到她家;随后,两人偷情,被女司机的丈夫——金钢钻——当场捉住。丁钩儿在逃离女司机家时撞倒了一个老女人,并被她缠上。丁钩儿在女司机的带领下前去拜访一尺酒店的老板余一尺,向他打听酒国官员烹食婴儿之事。丁钩儿发现女司机是余一尺的第九号情妇。丁钩儿看到女司机坐在余一尺的膝头与余一尺调情,开枪杀死女司机和余一尺。丁钩儿在逃跑途中看到有人在画舫中的盛宴上吃婴儿,边抗议边向画舫扑去,结果,跌进了一个露天大茅坑,淹死了。酒国市酿造大学(或称酿造学院)勾兑专业的博士研究生、业余作家李一斗写了九篇短篇小说,并与作家莫言勾勾搭搭,想通过莫言在《国民文学》杂志上发表自己所写的小说。被酒国市酿造大学聘为客座教授的金钢钻在酒国市酿造大学公共课大教室做演讲。金钢钻幼年时身怀异能,能十里闻香,嗅出酒味。村民专门为烹饪学院特别收购处生小孩,并都企图将自己的孩子卖一个好价钱。“红衣小妖精”进入烹饪学院特别收购处成为小孩子们的“王”。李一斗带领诸位朋友“走驴街”。在余一尺给李一斗及其朋友开的全驴宴上,上了一道将公驴母驴的生殖器插在一起的大菜“龙凤呈祥”。余一尺拟让莫言为他写自传。李一斗与岳母发生不伦之恋,甚至幻想与岳母做爱。李一斗的妻子为其母与李一斗之间的不伦关系而生气。李一斗的岳父袁双鱼为其妻子研制了一种名为“西门庆”的烈性药酒——喝了这种酒的人会产生种种幻觉,有时甚至会产生比实际的性爱感觉更美妙的幻觉。袁双鱼上山拜群猴为师学做猿酒。

《食草家族》主要叙写了有关食草家族的一些故事:

在种(家)族大迁徙的时代,一匹红色母马驹变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草香——与一个小男孩结合后,生了两对双胞胎儿女;在发现一对儿女乱伦后,长大成人的小男孩用猎枪把他们当场打死,并辱骂另一对儿女是母马养的畜生——这违背了他最初与草香“永远不能提一个马字”的约定,于是,立马一声巨响,地上升起红色的烟雾,一匹火红色的马驹被那烟雾卷跑了;长大成人的小男孩只用了一天工夫就由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变成了一具又黑又瘦的活尸。食草家族即草香与小男孩的后代,最初因同姓通婚,后代便生蹼。为了杜绝后代生蹼,到了四老爷的爷爷那一代,族里严禁同姓通婚。数百年前,一对同姓的男女陷入爱情,且女方怀孕了,但最终还是被活活地烧死;皮团长将生蹼的孩子集中起来阉割;被阉割的孩子们长大后,集合起来造皮团长的反,结果,全部被皮团长俘获;皮团长让他们去对付洋鬼子,结果,他们通通死在旷野上。一个奇丑的男人与一匹母驴交配,被打死。“我”在九岁的时候,弄死了九老妈的一只鸭子,她嚎啕大哭,并掉到沟里,“我”找来喝醉酒的九老爷把她救了上来。四老爷是一个中医,他在年轻的时候与小媳妇勾搭成奸;为了方便自己与小媳妇通奸,他药杀了其公公。四老妈与流沙口子村的锔锅匠李大元通奸,四老爷发现此事之后,休了四老妈;觊觎四老妈已久的九老爷护送她回娘家,途中,锔锅匠在打算抢走四老妈时遭遇士兵,并被士兵杀死。“我”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摩登女人打了两个耳光,打“我”耳光的那摩登女人在过马路时被汽车撞死了。城市飞速膨胀,蝗虫一样的人和汽车塞满了城市的每个角落。讲授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教授说他挚爱与他患难相共的妻子,而把漂亮的女人看得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但又搂着女学生细长的腰在黑森森的冬青树丛中漫步,并消失在树丛中。蝗虫泛滥成灾,四老爷、九老爷率众抗蝗,未成功,后来,农业飞机喷洒毒药,杀死了蝗虫,但也破坏了环境。金豆在小时遭支队长的养马人黄胡子虐待。支队长与高司令以女人玫瑰为赌注赛马,黄胡子因嫉恨支队长而在马身上扎了针,使支队长输了赌注。金豆在送儿子上学校时,遇到长着蹼膜的梅老师;金豆与梅老师关系暧昧,但每次都在和她几乎要成事时被儿子搅黄;儿子带着金豆到红树林里时,遇到了三个女考察队员和三个男考察队员,三位男考察队员从飞行的直升机上掉到湖里死了。双胞胎大毛和二毛的娘在十八年前被阮书记强奸;大毛、二毛的生父可能是阮书记,他们名义上的父亲让他们表演手淫,与驴交配,以此来报复阮书记;并曾让他们给阮书记舔脚后跟来消除其脚的奇痒;后来,他在去杀阮书记时被打得血肉模糊,回家后死了。阮书记与赤脚医生小毕有染。“我”想下毒毒死阮书记及其老婆,被民兵抓到后当成反革命分子带到阮书记那里;阮书记当着大家的面处死了老七,接下来枪毙了“我”。大毛、二毛知道“我”被杀,便跑到阮书记家放火、行刺。新任书记到任,村民们声讨阮书记,阮书记的家被抢劫一空。大毛、二毛在去阮书记家锯他的腿以替他们名义上的父亲报仇时,阮书记自己动手砍去了自己的双腿。二姑生来生蹼,身兼族长与村长的大爷爷与大奶奶一起怂恿二姑的父亲即三爷爷把二姑杀死;一个白发老人阻止三爷爷杀死二姑。二姑长大后带着一群土匪回家报仇,大爷爷、大奶奶虽顽强地抵抗,但抵抗没有成功。二十年后,二姑的儿子天和地回家报仇,迅速杀死大爷爷,折磨死大奶奶,杀死七爷爷和七奶奶(麻奶奶),让48个女人每个人选择一种二姑发明的刑法。

《丰乳肥臀》主要叙写了有关上官鲁氏及其子女们的一些故事:

清朝光绪二十六年,德国鬼子包围了高密东北乡的沙窝村,鲁璇儿父母双亡,被其大姑姑夫妇收养。鲁璇儿从五岁时开始裹脚,到民国时小脚裹成,但正好赶上了放足令的颁布,因此,小脚不再吃香,她只好嫁入上官铁匠家,成为上官鲁氏。上官鲁氏的丈夫上官寿喜没有生育能力,其婆婆上官吕氏又希望她能生能养,并给她施压,于是,她便先后或被动或主动地与多个男人发生关系,生了来弟、招弟、领弟、想弟、盼弟、念弟、求弟、玉女等八个女儿和儿子金童,最终,活到九十五岁而逝。上官来弟的生父是上官鲁氏的大姑父于大巴掌;长大后,她与黑驴鸟枪队队长沙月亮相爱,上官鲁氏反对她与沙月亮相爱,同时,因邻居孙大姑对自己有接生之恩,便强行把她许配孙大姑的孙子孙不言;她在与沙月亮私奔后与之生女沙枣花,在沙月亮死后,她先后爱上了美机驾驶员巴比特(巴比特在所驾驶的飞机被日机击中后被司马库任司令的抗日别动大队所收容)及司马库;1949年后,她由政府做主嫁给孙不言,后来,她爱上了从日本归来的懂鸟语、善捕鸟、通武术、善使用弹弓的鸟儿韩;最后,她失手打死孙不言,便在生下与鸟儿韩的儿子鹦鹉韩后被处决。上官招弟的生父也为于大巴掌;她长大后嫁给抗日别动大队司令司马库,生双胞胎女司马凤、司马凰;在与独立纵队十七团的割据战中,她中弹身亡。不久,在一位倡导极左“土改”政策的大人物示意下,县长鲁立人下令将司马凤、司马凰处死,但没来得及行刑,司马凤、司马凰就被一个骑着白马的人和一个骑着黑马的人射杀。上官领弟的生父是一个赊小鸭的(实为土匪密探);她长大后爱上鸟儿韩;在鸟儿韩被日寇抓了劳工后,她精神错乱,设立鸟仙神坛禳解;在被爆炸大队战士孙不言强奸后,她嫁给他,并与他生子大哑、二哑;最后,她因练习飞翔而摔死在悬岸下;她与孙不言所生的大哑、二哑都死于国军飞机所投掷的炸弹。上官想弟的生父为一个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长大后,她在全家生活最困难的时候自卖自身进妓院以救家人,后流落它乡、音信全无;“文革”中,她被遣返还乡,多年积攒的财物被人民公社干部洗劫,并遭受残酷批斗,后因旧病复发而死。上官盼弟的生父为屠狗人高大膘子;长大后,她自愿参加爆炸大队,后嫁给爆炸大队政委鲁立人,生女鲁胜利;1949年后,她先后任卫生队队长、区长、农场畜牧队队长,并改名马瑞莲;在“文革”中自杀身亡。上官念弟的生父为天齐庙智通和尚;长大后,她爱上巴比特并与之结婚,在婚后的第二天,她与巴比特一起成为鲁立人所率领的独立纵队十七团的俘虏;在被押送的途中逃脱后,她被一寡妇诱至山洞,寡妇引爆随身所带的手榴弹与她及巴比特同归于尽。上官求弟的生父为败兵;她在年幼的时候被卖给白俄罗斯托夫伯爵夫人做养女,后改名乔其莎;1949年后,她毕业于省医学院;在被打成右派后,她到农场劳动改造,并在劳改期间因饥饿而暴食生豆饼,结果,被胀死。上官玉女的生父为瑞典籍传教士马洛亚;她生而失明;1949年后,在生活困难时期,她因不忍心拖累母亲,投河自尽。上官金童的生父亦为马洛亚,与上官玉女为双胞胎;他一生嗜乳,以至精神错乱,中学毕业后,去农场劳动,后因犯“奸尸罪”而被判刑15年;改革开放后,他刑满还乡,随后,在鹦鹉韩夫妇开办的“东方鸟类中心”任公关部经理,再后任司马库之子司马粮投资的“独角兽乳罩大世界”董事长,因被炒鱿鱼、被骗而失败,终至穷愁潦倒,一事无成。

《红树林》主要叙写了围绕着林岚所发生的一些故事:

林岚的父亲林万森与马叔的父亲马刚是战争年代的生死之交。马叔和林岚小时同在幼儿园小班;那时候,马叔经常被女孩子欺负,但又总能得到林岚卫护。后来,林万森被调到三江工作,其全家随之搬到三江。“文革”开始后,林万森被调回到南江县任县长,林岚随之转学到南江一中;稍后,林万森夫妇被定为“走资派”,林万森像一条狗一样地被人牵着游街示众;其妻子则被红卫兵关进医院的太平间,并在那里上吊自杀。林岚那班同学几乎都被赶到红树林珍珠养殖场工作。在红树林珍珠养殖场工作的第三年,林岚因林万森任重新组建的中共南江县县委书记而回到县城。林万森是凭借地委秦书记东山再起的,作为回报,他答应了秦书记要林岚与其傻儿子秦小强结婚的要求。婚后,林岚在秦书记的帮扶下从地区广播局播音员做到地委常委,并与秦书记生下儿子林大虎。在秦书记因放纵地与林岚性交而猝死在浴缸里后,林岚独自养育林大虎。后来,林大虎犯强奸罪、林岚犯受贿罪,并且两人均被绳之以法。

《檀香刑》主要叙写了有关孙眉娘、孙丙、钱丁、赵甲等人的一些故事:

赵甲是京城刑部大堂里的首席刽子手、大清朝的第一快刀和砍人头的高手;在用五百刀的凌迟刑罚处死袁世凯的骑兵卫队队长钱雄飞后,带着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联袂”“颁发”的嘉奖回老家高密县东北乡养老。赵甲的儿子赵小甲是一个傻子,但娶了乡里的美人孙眉娘。孙眉娘从小失去母亲,无拘无束,长大之后风流成性,以贩卖熟狗肉为生。高密知县钱丁与钱雄飞是同胞兄弟。钱丁有一副美须。孙眉娘的父亲孙丙是高密东北乡猫腔戏班班主,也有一副美须,并恃“须”傲“物”,以至于在醉酒时贬损钱丁的美须,结果,被关进监狱;随后,钱丁、孙丙比须,孙眉娘做裁判,并判钱丁获胜;在比须的过程中,钱丁、孙眉娘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孙眉娘暗恋钱丁,甚至为此而潜入县衙内去“追恋”钱丁;钱夫人识破此事后将她“羞”走,并派人扮作钱丁的模样将孙丙的胡须强行薅掉。孙眉娘拟以送狗肉为名潜入县衙毁掉钱丁的胡须以替父报仇,可在与钱丁相见后,两人彼此都爱上了对方。失去胡须的孙丙无心继续唱戏,便解散戏班,娶戏班里的女旦小桃红,用钱丁资助的银子开茶馆谋生。小桃红生龙凤胎宝儿、云儿。德寇修建胶济铁路,东北乡的许多良田及乡民的祖坟被毁或面临着被毁。小桃红遭两个德国铁路技师侮辱,孙丙持棍击毙其中之一,另一个则受伤惊慌逃遁。德寇凌辱小桃红,并虐杀小桃红及其儿女宝儿、云儿。孙丙远走他乡去参加义和团,不久返乡发展义和团组织以抗击德寇。在一次战斗中,孙丙率部全歼了德寇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小队,并生俘了三名德寇。德寇和清兵包围了孙丙所在的马桑镇。孙丙因顾及众乡亲的利益,便在钱丁的劝导下受俘;马桑镇随即被德寇用火炮炸为平地。袁世凯要赵甲用一种能起威慑作用的酷刑处死孙丙。赵甲提出给孙丙施檀香刑。袁世凯、克罗德都希望孙丙能在檀香刑中活到铁路通车典礼举行之日。八国联军攻陷北京,钱夫人在知悉此事后服毒自尽。钱丁决定杀死孙丙以打破袁世凯和克罗德让孙丙在檀香刑中活到铁路通车典礼举行之日的如意算盘,结果,误杀了赵小甲。赵甲欲掐死钱丁以替赵小甲报仇。孙眉娘出其不意地杀死了赵甲。钱丁将匕首插进了孙丙的胸膛。

《四十一炮》主要叙写了有关罗小通及其父辈们的一些故事:

罗小通出生在屠宰专业村,对肉有一种特殊的感知能力——他能听见肉的呼唤与叫嚷;他对肉也有一种特殊的欲望——超出一切,甚至谁只要给他肉吃,他就叫谁爹。罗小通在父亲罗通与村里臭名昭著的女人野骡子私奔后与母亲杨玉珍相依为命。杨玉珍与村长老兰成了朋友。杨玉珍以勤俭持家为由,不给罗小通肉吃;为此,罗小通讨厌杨玉珍。杨玉珍以收购废品为业,并得到了罗小通的协助和老兰的帮助。在收废品的过程中,杨玉珍母子俩从一对老夫妇那里收购到了一门日本造的迫击炮。罗通在与野骡子私奔五年后独自带着他俩的女儿娇娇回来。屠宰专业村所卖的肉全都被注过水、甚至被用福尔马林液浸泡过,面临着受查处,老兰便建肉联厂以瞒天过海,任命罗通为肉联厂厂长、杨玉珍为肉联厂会计;老兰还张罗塑肉神像、建肉神庙、举办肉食节等事项为发展“肉业”造势。在罗通、杨玉珍与老兰讨论如何在肉里耍手段赚钱时,罗小通提出了“洗肉”——给活猪注水,得到老兰等人的认可。在老兰的老婆上吊自杀后,老兰的妻弟苏州声称是老兰与杨玉珍合伙害死了他姐姐,并羞骂罗通;罗通不堪受辱,用斧头砍死杨玉珍。杨玉珍被杀后,罗通被捕,罗小通和娇娇便成了孤儿。罗通在被捕前叮嘱罗小通和娇娇二人去投靠老兰,但罗小通认定老兰是他家的仇人,便没有投靠老兰,甚至拒绝接受老兰给他们的好处,即使是老兰提供的肉,他们也拒绝接受。之后,罗小通带着娇娇流落他乡。在罗小通兄妹俩返回家乡时,老兰的日子过得更好了;而罗小通兄妹俩家里的东西则被偷光了;他们没有食品,便吃别人施舍的肉;没有饮水,便喝屋檐下水桶里的脏水;娇娇最后因吃肉中毒而死。卖给罗小通家迫击炮的那对老夫妇送给罗家四十一发炮弹。罗小通认为是老兰害得他家破人亡,对老兰恨之入骨,便在想象中把那些炮弹全部射向老兰以为父母报仇,最后一发炮弹把老兰炸成了两截;不过,在现实中,老兰并没有死,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并娶了理发师范朝霞。

《生死疲劳》主要叙写了围绕着西门闹发生的一些故事:

西门闹在土地改革时期被枪毙,但他认为自己虽富有,却并无罪恶,因此,在阴间为自己喊冤叫屈。两年之后,阎王对他法外开恩——阎王让他投胎转世,于是,他先后投胎转世为驴、牛、猪、狗、猴和大头婴儿蓝千岁;但每次转世,他实际上都未离开他前身所在的家族和土地,于是,以不同的身份见闻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如他的二姨太白迎春改嫁给他曾经的长工蓝脸,三姨太吴秋香改嫁给西门屯村民兵队队长、生产大队大队长黄瞳,且蓝脸家和黄瞳家都安在他家大院的东厢房,他的妻子白氏经历了种种磨难;蓝脸搞单干;在村长洪泰岳几次游说蓝脸入社均未成功后,蓝脸先是被一群冲进家里的人带走,后是在大饥荒中被一群饥民闯进家里抢粮食,他家的驴——由西门闹转世而来的西门驴——也被杀。又如,蓝脸执意单干,可其妻白迎春却领着她与西门闹所生的儿子金龙、女儿宝凤加入了人民公社,一个家由此分成了两半;金龙先是恶待由西门闹转世而来的西门牛,后是为入社的问题而常与同母异父的兄弟蓝解放打斗,最后是将西门牛虐待至死。再如,在改革开放的年代,西门金龙为富不仁,洪泰岳用雷管与他同归于尽……

《蛙》主要叙写了有关“我”姑姑万心的一些故事:姑姑万心是“我”——作家蝌蚪——的大爷爷的女儿,大爷爷曾是八路军胶东军区地下医院的医生,拥有高超的医术。日本侵华时,日军杉谷司令为了招降大爷爷,将姑姑作为人质关进大牢。后来,姑姑承其父业,成为妇产科医生,同旧式接生婆“老娘婆”斗智斗勇,最终使得村里人都对她的新法接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在20世纪50年代初,姑姑接生了1600多个孩子;在20世纪60年代初,她成为高密东北乡远近闻名的妇婴名医,受人尊重与崇敬。从1965年起,身为人民公社卫生院妇产科主任的姑姑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在全公社掀起“男扎”“风暴”,但遭到村民的抵制。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姑姑同村民的冲突愈演愈烈,并为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而挨打,王胆及“我”的妻子王仁美等怀孕妇女也因她的严格执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而丧命……王仁美死后,姑姑做媒,“我”娶了姑姑的助手小狮子——“我”儿时的玩伴王肝多年来单恋的对象。陈鼻和王胆的女儿陈耳和陈眉在一场玩具厂上班时遭遇一场大火,结果,陈耳被烧成焦炭,陈眉被烧毁了面容。小狮子因年龄大而无法生育,便秘密地找了个“代孕女”——“代孕女”即陈眉。姑姑在被宣布退休的那天晚上因喝醉了酒走到一片洼地时,成千上万的蛙如孩啼般地叫着、追逐着她,撕扯她的衣服;她一边嚎叫一边奋力地逃离、奔跑,最后,她在衣不蔽体、非常恐惧、非常难堪之际遇上了泥塑大师郝大手;随后,她嫁给了郝大手。退休之后,姑姑关于胎儿、生命的观念发生了变化——她通过郝大手所捏的泥塑娃娃将她所引产掉的一个个孩子“还原”出来,并且每日参拜那些泥塑娃娃,仿佛是要用这样一种方式去释放她心中的罪恶感;陈眉在生下孩子后因孩子被人抱走而精神失常……

单篇来看,这些小说或历时性、多方面地反映了中国尤其是20世纪中国较长一个时期的社会生活,如《丰乳肥臀》反映了从1900年到1995年的社会生活;或着重反映了某一个较短时期的社会生活,如《红高粱家族》着重反映了抗日战争时期的社会生活。但是,如果将它们依所叙写的时代顺序排列起来,那么,它们大致构成了一部生动而又深刻的20世纪中国的“编年史”,颇为全面地反映了20世纪的中国社会生活:

20世纪初,德寇入侵,野蛮、凶暴,如为了修胶济铁路,大肆毁坏民众的财物,屠杀反抗的民众,甚至用火炮将马桑镇炸为平地;晚清统治者屈膝媚敌、助纣为虐,如慈禧太后、袁世凯等人不仅对德寇在自己的国土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听之任之,而且协助德寇对像孙丙等反抗德寇的义士赶尽杀绝;民众,尤其是下层民众惨遭涂炭,如马桑镇的无辜贫民尽数丧命于德寇的炮火之中;下层民众或者不畏强暴、不屈不挠、奋起抗争,如孙丙等,或者勇敢地面对生活、坚韧地活着,如上官鲁氏(鲁璇儿)等……

三四十年代,日寇在中国穷凶极恶,中华儿女相互之间虽有纷争,但在面对野蛮的日寇时,同仇敌忾,如余占鳌(黑眼)、冷麻子、江小脚等人分别率领的黑帮会、国军、共军合力抗日。

四五十年代,新旧政权更替,一方面,民众,尤其是下层国民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如昔日地主的长工蓝脸娶了其昔日东家的姨太太、占住了其房子、分得了其土地;另一方面,新政府决策的失误造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如虽富有但无罪或罪不当杀的西门闹被杀;蓝脸因坚持单干而受尽苦难;人口剧增,仅姑姑一人就接生了1600多个孩子……

六七十年代,由于极左思潮的影响,政治混乱,社会问题更趋严重,如西门金龙等宵小之徒浑水摸鱼或暴戾恣睢;旨在控制人口剧增的计划生育政策致使为数众多的婴儿夭折,民众为了能生养孩子而与政府及其代表发生冲突或受苦受难,甚至失去生命;官场成了利益的交易场,如被打倒的林万森凭地委秦书记东山再起当上县委书记,便让女儿林岚嫁给秦书记的傻儿子秦小强;道德沦丧,如地委秦书记身为共产党的高官,本应该堂堂正正,却与儿媳林岚乱伦,甚至与之生子,最后,因纵欲死在浴缸里。

八九十年代,虽然政治渐趋清明、经济发展较快,但社会问题也很突出——农民仍然生活艰难,如天堂县的方家、刘家、曹家只能通过换婚的方式给儿子娶媳妇;有法不依、以权谋私,如乡党委书记王安私自挪用公车,他所私自挪用的公车的司机酒后驾车撞死人后因为有他做靠山而逍遥法外;政府不兑现向农民的承诺,政府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如杨助理员等人,一方面给有关系的人办事,另一方面欺压没有关系的人;官员穷奢极欲、鱼肉百姓,如酒国市的官员吃婴儿;唯利是图、见利忘义之风盛行,如屠专业宰村有组织地卖注水肉,殡仪馆特级化妆师李玉婵把他人“整容”成自己的丈夫去给学生上课而让自己的丈夫去做生意挣钱,屠宰专业村给待售的食用肉注水或用福尔马林液浸泡待售的食用肉;城市飞速膨胀,蝗虫一样的人和汽车塞满了城市的每个角落;环境恶化,如蝗虫泛滥成灾,不得不借助农业飞机喷洒毒药来消灭蝗虫;道德水准下滑,如讲授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教授,本应是道德楷模,却与女学生勾勾搭搭……


[1] 莫言:《莫言文集·酒国》,云南出版集团公司、云南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