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
林小川把电动车油门拧到底时，后槽牙咬得发酸。雨水像玻璃渣子往眼睛里扎，美团黄的雨衣在狂风里鼓成气球，随时要带着这个瘦削的年轻人飞向漆黑的夜空。手机在裤兜里震个不停，医院催缴费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震得他大腿发麻。
十字路口的红灯刺破雨幕。28秒。他盯着仪表盘上妹妹的哮喘药，塑料包装袋在车筐里被雨水打得啪啪作响。后视镜里，一辆劳斯莱斯的日间行车灯正在逼近。
23秒。雨刮器发了疯似的摆动。林小川突然发现不对——那辆豪车的刹车灯根本没亮！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是野兽低吼，黑色车头在雨帘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躲开！“他猛地甩开车把扑向绿化带。电动车擦着劳斯莱斯的后视镜飞出去，零件在柏油路上迸出火星。剧烈撞击声中，那辆价值千万的幻影像折纸般撞上路灯杆，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林小川分明看见司机额头上跳动着血红色的数字——23:59:59。
药盒从车筐里甩出来，在积水中划出银亮的抛物线。林小川手脚并用地往前爬，雨水混着血水糊在睫毛上。当他抓住药盒时，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突然在视网膜上重影：2023年7月15日，和妹妹诊断书上那个被红笔圈住的日期严丝合缝。
“救...命...“变形的车门缝里渗出呻吟。林小川抹了把脸，摸到满手滚烫的血。驾驶座上是个穿高定西装的年轻男人，腕表碎片扎进动脉，蓝莹莹的液体正从表盘裂缝往外渗。更诡异的是，那些液体像有生命般顺着雨水流向他的指尖。
倒计时变成23:58:41。
林小川的手比脑子快。当他扯开安全带时，男人腕表的蓝光突然蛇一样缠上他手腕。灼痛感顺着血管直冲太阳穴，视网膜上炸开无数齿轮虚影。等回过神来，垂死者的额头居然浮现出半透明的沙漏，血珠正从缝隙里往下滴。
“瞳孔扩散了！“身后传来急救人员的吼叫。林小川被拽开时，指尖还残留着金属表带的凉意。担架抬过身边时，他看见男人后颈闪过青铜色纹路——那是个正在咬合的表盘图案。
雨更大了。林小川瘫坐在绿化带旁，看着护士给昏迷的伤者注射肾上腺素。药盒在怀里发出细微响动，他低头检查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诊断书被雨水泡胀了，“林小雨“三个字正在蓝色水痕中慢慢溶解，而生产日期不知何时变成了2023年7月16日。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小川正要起身，突然发现右手掌纹泛着金属光泽。当他用拇指搓过食指时，一粒青铜色锈斑从皮肤深处浮上来，像从血肉里长出的古老铜绿。
“小伙子，需要去医院吗？“警察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来。林小川把生锈的手指藏进雨衣口袋，抓起摔变形的车头篮。仪表盘上，原本显示电量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23:57:19、23:57:18、23:5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