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的工作

绿皮火车晃晃悠悠行驶着，车上一片安静，乘客大都趴在小桌板或者半躺在空座位上睡着了。

陈麦孜看着窗外夜幕中的点点繁星，心也跟着飞了出去。

从今往后她就自由了。

“咕咕”，肚子叫了两声，将她从幻想带回现实。

几乎一整天都没吃饭，只是喝了点水。喝水缓解不了她的饥饿，反而让她多跑了几趟厕所。

车厢的温度控制在人体舒适的区间，她却觉得浑身都在发热。

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肥而不腻泛着糖色的红烧肉却带着爆炒小龙虾的椒香，淡黄色的草莓蛋糕一口咬下去却是爆汁的生煎，切得咯吱脆冒着烟的脆皮鸡排旁边是凉到心底的冰镇雪碧，软糯拉丝的桂花藕弥漫着荷叶鸡的清香……

无比清晰，挥之不去。

老天呀，要是现在全部摆在她面前，她少活十年也愿意！

可现在她只能闻到一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循着味道她缓缓起身，下一节卧铺车厢的垃圾桶里有别人刚扔的一桶泡面。陈麦孜漫不经心掀起纸盖瞥了一眼，里面还有小半碗汤和几根面条。

那人扔了泡面就进了厕所，而此刻的她倚在车厢上浑身冒汗，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火速从垃圾桶里捡起泡面回到最近的座位，假装自己是这节车厢的乘客，三两下喝了个干净又扔进垃圾桶。

胃里的焦灼感终于缓解了一些，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默默走到水池那洗了洗嘴巴。

她低着头又走了三个车厢，寻了个空座一觉睡到下车。

闭上眼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她要撤回之前的誓言，人生的每一秒她都不想放弃。

首都的车站比家里的大了几倍都不止，大队伍往哪走，她便往哪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终于出了车站。

夜里她饿醒了一次，眼下又过去几个小时，饿过劲以后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到了首都一切才算是勉强尘埃落定，她终于敢打开手机，霎时间无数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她果断将手机又关机，抬头看到一片蓝天。

出了站没走多远进了小吃街，看着琳琅满目的商铺，她犹豫再三进了一家朴实无华的面馆。

“美女吃点什么？桌上可以扫码点单。”服务员热情招呼她。

“你这里招人吗？”

“什么？”服务员没听清。

她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你这里招人吗？我什么都能做……”

服务员扭头看向后厨，“爷爷！”

一个戴着厨师帽的老头笑呵呵走了出来，“怎么了姑娘，遇到难处了？”

陌生人的善意让她难以招架，陈麦孜眼眶一下子湿润，勉强笑了笑，“一天没吃饭，身上没多少钱了，我可以给您做工抵债。”

老板冲孙子使了个眼色，服务员点点头比了个“ok”去了后厨。

“听你口音是外地来的。”老板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没事啊姑娘，谁在外还没个难处，你先喝点对付一下。”

店里又陆陆续续进了人，陈麦孜不敢耽误他们做生意，找了个角落坐下。

服务员给她上了碗葱油拌面，她轻声道了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话，他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到了下午两点多，店里总算没什么客人，老板从后厨走出来，发现她还在店里。

“姑娘，来。”他朝陈麦孜挥手。

老头老太夫妻俩在离前台最近的桌子就近坐下，孙子在一旁恭恭敬敬站着。陈麦孜不敢坐，也在一旁并排站着。

“坐呀姑娘。”老太太招呼她在对面坐下。

“是这样的。”老头娓娓道来，“我们夫妻俩开这个小面馆也有几十年了，我儿子走得早，就这一个孙子，大学毕业没多久，在这里帮忙。”

“之前呢，我们老两口啥都不懂，他来了以后弄起了外卖，现在确实忙。也想过招服务员，但做餐饮比较辛苦，我们呢，也赚不到多少钱，所以……”

陈麦孜福至心灵，“您愿意收留我已经是万分感谢了，多少钱您看着给，只要留我一口饭吃，有落脚的地方就行。”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好说话。

见他们不说话，陈麦孜以为他们反悔了，又好脾气道：“没有住的地方也行，晚上我可以在这打地铺，顺便帮你们看店。”

“行。”老板犹豫片刻看了一眼老伴，对方点头后他才又说：“那就一个月两千，忙的话加点奖金。我们一家吃什么你吃什么，住的话……后面仓库里有个板床，委屈了一点。”

“不委屈不委屈！”陈麦孜疯狂摆手，对着一家人连连鞠躬，“谢谢你们！”

老两口打心眼里喜欢她，笑眯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岁数？”

“我叫陈麦孜，您叫我小陈就行。今年……”重生后过得有些迷糊，她算了一下后才开口，“二十三岁，北方来的。”

人都有难处，不该问的老两口就没多问。交代了一些店里的注意事项，每天的工作内容后老头才忽然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

“免贵姓姚，什么爷爷奶奶老板老板娘的，你习惯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孙子也叫小诚。”他笑了笑。

男生急道：“我叫姚志诚，比你小一岁，你叫我名字就行。”

“行，我记住了。”

收拾完店里卫生没什么事，她回到仓库的板床躺下。生存问题都解决了，她这才有心思打开手机。

李旺给她发来身份证和结婚证照片，威胁她还没离婚。

继父发了一段视频，已经上小学二年级的妹妹怯生生对着镜头说：“姐姐，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地方唯一让她牵挂的也就是这个便宜妹妹了。对话框点开又缩起，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复。

“扣扣”敲门声响起，姚志诚举着一个甜筒笑着走了进来。

“晚上有事吗？我带你去周边逛逛，有什么生活用品也可以买一些，看你都没带什么行李。”

陈麦孜连声感谢，当即将家里的那些破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路过地下商场时，陈麦孜在一幅孙砚舟的地推海报前停了下来。

姚志诚拎着袋子好奇道：“你也喜欢他吗？”

陈麦孜点点头笑意浅浅，“我是他粉丝。”

“那你来这里算是来着啦。”他一脸臭屁样，“下个礼拜他要来旁边的公园拍戏，运气好说不定你们能碰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