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碎的李玉瑶

今天沈迟婉拒了王双喜的捡粪组队，抽空把他的行李收拾了一下。

很多书沈迟年底回城探亲的时候放在了家里，好在答应田青禾借给她学习的那本《数理化自学丛书》还在，春耕马上开始，田青禾应该也快回队上了。

想到马上拿到手的政治课本，也许自己今年的成绩还能拔拔高，沈迟对田青禾的归队开始热烈盼望起来。

难得有等待上岗这几天清闲时间，既然书本已经翻出来了，沈迟就静下心来看了一上午。

就算知识点已经吃透，再巩固巩固总没有坏处。

其余的课本和习题集，沈迟写了一封家信回河工大院，让爸妈帮忙找找。

下午沈迟把家书送到队部，田支书不在，王会计十分热情的帮忙投给邮政员，回宿舍点，刚好碰到周梅端着脸盆去打水。

周梅上午和老主任上山，查看草药点有没有拱不出来的药材，半路老主任有点不舒服，她这才提前回宿舍。

前几天分粮食的时候，自己失言闹了个红脸，周梅这几天光顾着避嫌了，几乎没和沈迟说过话。

只是这会就算尴尬，也有个事情不得不说。

“你等等。”

“刚才一队的李玉瑶来找你，我让她去我们屋等了，你回去就能看到。”

周梅脸上身上全是土，急着去洗把脸，正要走却被沈迟叫住了。

“别，现在天黑的早，李玉瑶是女同志，和我单独说话不合适，你帮我做个见证。”

周梅扑哧一声乐了。

“人家男知青都巴不得和‘社花’单独待一会呢，她又不是母老虎，你怕啥。”

沈迟怕啥，当然是怕沾边赖，要不是前世李玉瑶的惊天大瓜比《XX时代》还精彩，沈迟也不至于这么矫情。

“不行，我就是怕她赖上我，你不回我也不回。”

周梅又好气又好笑，那么有主意有本事的男青年，居然怕和女知青说话？

“那你等我会儿，我洗个脸，咱们一起回去吧。”

周梅这把脸洗的飞快，看到沈迟真的没走，像村口大黄一样百无聊赖的蹲在土路上，嘴角忍不住上扬。

说起来，她也有些好奇，自从上次砖窑大会，李玉瑶和他们就没啥交集，这次点名道姓要见沈迟，不会是为了报复沈迟不同意分粮吧？

想到这周梅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回去之后悄悄把采药的锄头握在手里，这才进屋把李玉瑶叫出来。

“沈迟同志，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李玉瑶双目直视着沈迟，显得十分诚恳。

“就在这说吧，我跟你不熟，孤男寡女不合适。”沈迟直接退后一步，顺便对肖志学有几分佩服，这么麻烦的女人他都能当宝似的守了好几年，简直就是忍者典范。

李玉瑶戒备的看了一眼周梅，发现对方一点眼力见没有，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说的话，跟你的个人前途有关，不好让其他同志知道。”

周梅这回有点犹豫，询问的看向沈迟。

李玉瑶是公社知青联络人，经常去县里开会汇报的，万一真有正事，别因为她在场，耽误了沈迟进步。

“周梅不是其他同志，她是我们知青小组的成员，真要论起来，你才是其他同志。”

李玉瑶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沈迟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对她敌意这么重？

李玉瑶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逡巡，看到有几分局促不好意思的周梅和一脸坦荡的沈迟，恍然大悟。

原来是一对野鸳鸯。

那就不奇怪了，男人这种生物，一旦和其他女人有了苟且，就算看到漂亮女人馋的害病，自然也得摆出柳下惠的模样来当圣人君子。

既然俩人是一对，那确实和单独说没什么区别。

“好吧，是这样，林峰同志夜不归宿违反了知青纪律，现在肯定不适合做知青小组的领导人了。”

“今晚一三四队知青会在砖窑分粮，与此同时我们想选举你成为二队的知青小组负责人——”

李玉瑶越说心里越没底，沈迟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他不应该眼前一亮，欣喜若狂，或者胸有成竹的说他有其他办法吗？

沈迟还等着李玉瑶说下文，没想到在这就卡住了，叹口气问道：

“知青小组负责人？有粮票吗？有工分吗？算工龄吗？”沈迟连问三个问题，给李玉瑶彻底问懵了。

“当然没有！”

“哦，那我不当。”

李玉瑶稳了稳破防的心神，柔软的声音像一个蛊惑水手下海的女妖：

“沈迟，你能解决二队的粮食问题，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公文规定各个知青小组都需要有一个负责人上传下达，这个人非你莫属啊！”

周梅难得和李玉瑶能产生共鸣，听到沈迟直接拒绝又有点替他着急。

走过去悄悄拉了一下沈迟的衣角，背对着李玉瑶抬头冲沈迟小声嗫嚅道：“这是好事，总要有人去学习精神了解外面的世界，不然咱们消息都断了。你要是担心没工分，你去学习那天扣我的。”

沈迟绕过周梅，朝李玉瑶走了两步。

“不止这么简单吧？还有什么条件？”

李玉瑶虽然对沈迟是不是真的想通了还有点不放心，但是听到话题进入正规，赶紧说道：

“既然成为了知青骨干，自然应该比其他组员更有集体意识，现在大家都青黄不接饿肚子，沈迟，你们二队不应该见死不救。那是三千斤粗粮！足够我们所有人度过春耕了！”

沈迟回头朝愣住的周梅咧嘴笑道：“看到了吧？李玉瑶同志报喜，那都是有代价的。”

再次面对李玉瑶的时候，沈迟一点情面都没留。

“二队的粮食，是七个知青饿肚子三年换来的补偿粮，上有公社和大队的公章，下有我们七个人的手印签名，是我们自愿、队员自愿、在领导批示下进行的口粮分配。”

“但凡拿出一粒高粱米，都是挪用集体物资。”

“对于其他大队的知青，我们二队爱莫能助，这是原则问题，集体利益大过天，你愿意私自分是你们的事，二队成员全都不参与，这件事我能帮他们做主。”

李玉瑶脸色白的像纸，“你这是狡辩！只要你和公社说一声，愿意把分粮范围扩大到整个公社，这件事就解决了。”

“你这么做，就是自私自利，不怕其他大队的知青对你们有意见吗？”

沈迟前世就对道德绑架没有一点感觉，别说是现在了。

“我还就跟你说，今晚分粮大会我们一个人都不去，你要是打定主意想抹黑二队请自便。”

“不过二队的粮食要是丢了一两——”

“我会拿着公章证明带上民警同志找你们挨个问话。”

“第一个就找你李玉瑶。”

周梅看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往一队跑的李玉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沈迟这么有男人味儿呢……

沈迟被周梅的眼神看的打了个激灵。

“你……是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