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弟

里奇从熟睡中陡然睁开了眼睛。

身体上的疼痛与精神上的疲惫再度涌来，让他的上下眼皮不由开始打颤。

“配方……”里奇有些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精神在刺激下变得清醒，整个人更是直接从床上弹起。

“配方！”他再次开口，急促着脚步冲向书桌，匆忙间右脚被椅子绊了一下，身体险些摔倒，但还是造出了不小的动静。

一旁的房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一道模糊的黑影快速靠近。

“姐，我！”

那道黑影再次停住，先是无声地打量了里奇几眼，随后这才收起匕首，打着哈欠，缓步走向房间。

“奇怪……明明没看到姐姐的表情，可我为什么会感觉到她刚刚肯定是朝着我翻白眼了……”

里奇心中嘀咕一句，随后也顾不上腿部的疼痛，于书桌前坐下，点亮油灯，小心而快速地将夜莺配方以及和配方相关的注意事项快速记录在一张干净的纸上。

“对了……我刚才好像忘记和辛西娅说，我搞到能治疗她血脉病的配方了？”

再三确定自己所记录下的配方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里奇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刚刚自己所疏忽的点，随后他看向刚刚关上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房门，嘴角微微抽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和脑袋。

随后，他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敲响了辛西娅的房门。

笃笃笃！

这次，门后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辛西娅散乱着头发，目光看向里奇的眼神中有问询，也有着一抹无奈。

“姐，我弄到了一份药剂配方。”里奇压抑着心中激动，低声说道。

辛西娅的眼神有些茫然，刚刚入眠就被唤醒的她头脑明显还有些迷糊，不过很快里奇就又将信息重复了一遍，并且有些激动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辛西娅那有些迷茫的眼眸瞬间睁大，她微微仰起头，黑紫色的眼瞳里先是闪过惊愕欣喜，但随后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在刚刚来到卡图朗德的那段时间里，她也不是没有和里奇寻找过能抑制血脉病的配方，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甚至还险些被风暴教会的那群执法者钓鱼执法。

要不是她和里奇的能力都比较擅长在地形复杂的区域逃跑，恐怕那次她和里奇至少有一个人会在那群执法者的帮助下“享受”起海滨秋千【注1】。

只是当辛西娅的目光注意到里奇手中拿着的那张薄薄纸上时，察觉到里奇心中的激动、欣喜等情绪，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她没有率先拿过记录着药剂配方的纸张，而是小心地，仔细地检查起里奇的身体。

“姐，我……我好着呢！”里奇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臂，可还是被辛西娅发现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细细密密的，宛若鱼鳞般的细小伤口。

辛西娅一把抱住了里奇，有意控制住了力道。她没有去拿写字用的草纸，而是微微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一口怪异的，布满了粘稠唾液的尖锐獠牙。

她嘶哑着嗓子，生疏而模糊地低声说道。“太傻了……”

“姐，我真没事……”里奇反手抱住了辛西娅，闭上了眼睛，主动让姐姐察觉到那些不严重的创伤。

辛西娅检查得很仔细，在确定了里奇真的没太大问题之后，她这才重重松了口气，接过里奇手上拿着的夜莺配方，就着火光无声阅读。

将配方小心收好，她的目光重新看向了此时还顾自激动，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临界的里奇。

小心避开了可能触碰到里奇伤口的角度，随后，她控制着力道，凶巴巴，恶狠狠地揪住了里奇的耳朵。

……

发泄了一下情绪之后，辛西娅重新变回了原先那个谨慎沉默的样子，她拾起桌上的笔，于纸上快速书写起来。

“我知道在哪能弄到贤者之石。在北边的康斯特山附近，有一个废弃的水晶矿洞。那儿虽然废弃了，不过余下的一些边边角角，应该还能挖掘出不少。”

里奇有些狐疑地看向辛西娅。

“之前接过了个委托。”辛西娅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里奇的注视，最终她才有些无奈地在纸上继续写到。“前段时间老佐克提高了房租，我忘记说了。”

你这忘记得也太刻意了吧……

里奇心中嘀咕，对于辛西娅之前那种自暴自弃，甚至要努力实现“自我贡献最大化”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还有些胀痛的耳垂却是在无声提醒着他，此时可千万不能说错话！

“贤者之石的性质很不稳定，姐你到时候挖掘的时候要小心些。最好能直接将它们连带着原石一块弄出来。”里奇想了想，还是遵从本心地顺着辛西娅的话题应和道。

辛西娅轻轻点头，随后她继续在纸上写道。“我还知道哪里有铃木树的果实……”

在书写时，里奇都能明显感受到老姐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他浑身一个激灵，赶忙打断了辛西娅的想法。“铃木树的果实不算稀有，还是我先寻找一下吧。额，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名警察……”

虽然里奇感觉自己并不是啥圣人，但如果只是为了几颗不算多稀有的果实就进行杀戮的话，他多多少少会有些心理负担。

辛西娅嫌弃地白了里奇一眼，随后快速写道。“那只是一对有着稀薄超凡血脉的长耳叱枭。”

里奇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略微思索。“还是我先找找吧。至少在将血脉重新压制之前，以姐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好还是尽量避免战斗……”

辛西娅放下笔，仔细打量着里奇，那目光看得里奇都有些发毛。

终于在里奇快要忍不住询问的时候，她突地笑了，停顿数秒，这才有些犹豫地在纸上写道。

“你刚刚说话的样子，跟父亲之前说教我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呵呵，我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你再大一些之后，跟父亲一样变成地中海的样子……”

“这是什么魔鬼一样的脑回路啊……”里奇心中吐槽，不过还是很配合地摸了摸自己那一头浓密的黑发，露出略显浮夸的惊慌和迷茫。

这让辛西娅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更加张扬，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里奇“生气”地转过身，但嘴角却也翘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毕竟，自从家族出事后，辛西娅就基本没再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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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这是对绞刑的一种民间戏称，有些类似于将枪决比作吃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