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用的棋子

郑寰绎将茶盏重新放置在原处，带着利刃似的眸子划过淑妃。

今日的事情，他已经有所决断。

而就在此时，内室的哭喊声音停下，继而转成婴儿的啼哭声。

郑寰绎稍稍侧过头，目光看向内室，就见接生嬷嬷跑了出来，脸上大汗淋漓。

“启禀皇上，顾姑娘诞下一女婴，母女平安。”

“只是现下她累极了，昏睡过去了。”

听到这话，郑寰绎喉咙轻轻滑动，眼中的狠戾减退几分。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刚想要迈步，却被秦煌然给拦住了。

“世子！”

只见秦煌然有些急切的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郑寰绎面前，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抖了抖有些修长的袖口，稍稍抬头，瞧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死囚。

“朕明白世子当下的心情，只是你现下的身份，还是不要逾越了规矩。”

“这样一来，今日放你出死牢的事情，怕就是瞒不住了。”

看着这人眼中闪过几缕嫉妒的情绪，郑寰绎轻笑一声。

他眼睛盯着秦煌然，身子稍稍微倾。

“微臣何时有说，要去内室瞧一瞧？”

“皇上年岁不大，还是少操劳一些与政事无关紧要的事儿，这耗损的可是您自己的身子。”

话音落下，郑寰绎侧身直接迈步走出殿内，门口守着的狱卒急忙跟上。

看着这人的背影，秦煌然咬紧牙齿，顺手一甩长袖，将桌上的茶盏打翻在地。

竟然被这个混账给耍了！

殿内仍旧有浓郁的血腥味挥散不开，秦煌然走到门口，扭头看着走出来的嬷嬷和太医。

太医需配药先行离开，秦煌然则是看向嬷嬷。

“当真是个女孩子？”

而这嬷嬷则是捂住嘴巴，小声回应了一句。

就见秦煌然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嘴上的咒骂却没停歇。

“当真是贱命一条！”

“朕给了她一活下去的机会，可她偏偏不争气，偏要做那个没有用的棋子！”

扔下这一句话，秦煌然快速朝着自己的御书房走去。

仍旧坐在椅子上的淑妃，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见秦煌然将她扔下，反倒有些庆幸，赶忙抓住裙子，灰溜溜的带着侍女离开。

直至到了晚上天色暗沉，顾宛才堪堪醒来。

她看着周遭熟悉的场景，有些晃不过神来，只是平坦的小腹和尚未缓解的疼痛在提醒着她，她的确已经诞下一孩子。

只是那之后……

“姑娘，你醒了？”

突然，一关切的声音传来，顾宛侧过头就见是竹青走了进来。

“竹青，孩子……”

顾宛赶忙撑起身子，手掌有些无力的蜷缩着。

“姑娘您放心，孩子已经被奶娘抱去。”

有一种惊恐在瞬间消散的感觉，顾宛重新躺在床上，眼角溢出一行清泪。

竹青看到这一幕心中不落忍，但她也知轻重，蹲下身附在顾宛的耳边，小声开口。

“姑娘，您生完孩子后，世子便被带走了，他未曾见过到孩子。”

“而且您在生产的时候，接生嬷嬷也将我赶出去了，我也没有瞧到。”

“不过，他们说一切都好，您放心便是。”

虽然她们二人都没有看到孩子，但顾宛很可以肯定，孩子是无恙的。

否则，她现在也不能安稳的躺在这儿了。

至于郑寰绎……

想到生产之时，那男人的神情，她咂了咂嘴巴，心中五味杂陈。

而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竹青赶忙起身，是秦煌然身边的周公公走了进来。

“顾姑娘，许久未见，杂家在这儿给你道喜了。”

看着周公公的那张脸，顾宛不禁想到这人在死牢中的对待。

她就着竹青的搀扶坐在床榻上，本就苍白的脸竟显得有些可怖。

“奴婢这会儿刚刚生产完，不能给公公见礼，还请您恕罪。”

她如此乖顺的态度，让周公公脸上的笑容更甚，一甩拂尘，佯装可惜的长叹一口气。

“姑娘这般懂事，当真是让杂家于心不忍。”

“只可惜，您生下的是一女孩儿，根本没有达到贵人所盼成的想法。”

听到这话，顾宛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此时秦煌然并没有在屋内，显然就是跟皇家的几位决策人去商讨，她所有的价值。

而现在周公公的到来，就是在公布结果。

“姑娘应当所知，摄政王一脉即便只是残留余孽，但汇聚起来那力量也是不得了。”

“而一女子，不能封爵不能封侯，只是闺阁中的人，是无法牵制他们的。”

在周公公说出这番话的同时，顾宛已经挤掉了两滴眼泪。

床被下，她用力攥住衣袖的布料，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必定还是有机会的，否则她都不会有醒过来的机会。

想到这，她稍稍挪蹭了一下身子，几乎踉跄的下了床榻。

“都是奴婢福薄，没有达到皇上的期许，只是还劳烦公公一趟，让奴婢见一面皇上，奴婢还有话要说……”

周公公此时垂头盯着她，啧啧一笑。

“当真是一美人，杂家在宫中伺候这么久，也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从骨到皮都魅惑至此。”

“你倒是应该谢谢你的爹娘，给了你这一副好皮囊。”

“皇上也说了，倘若你愿意在这宫中当个宫女伺候，那倒是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运数好的话，兴许还会见到你的孩子长大成人呢。”

原本绷紧的身子在一瞬间放松下来，顾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想要起身，可双腿一软，直接诶坐在了地上。

“多谢公公告诉奴婢这一消息，奴婢叩谢皇上大恩。”

“日后在宫中，奴婢一定会尽心竭力的伺候，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如此温顺自轻的样子，让周公公想要发难也找不到出口。

“行了行了，贵人开了大恩，说你刚刚诞下子嗣，可在这殿中休息一阵子。”

“等身子恢复好了，坐完月子了再去伺候吧。”

话音落下，周公公转身离开，顾宛则是被竹青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掌心里面满是溢出来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