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对地藏王摇头。
兽吼声中带着对明久的审判：“凡根！”
看着明久那红透了的眼睛，谛听又多嘴一句：“不过有个文心种子，适合去读书做个文人，培养培养浩然正气，也许还能有几分成就……”
地藏王不曾睁眼，声音却如轰鸣，震震在天：“惜哉……与我佛无缘。”
“阿弥陀佛！”众罗汉等下位佛门僧人，皆合掌诵佛号。
明久一愕。
不甘心。
“世人的愿成就了神佛，可神佛登上了高位，就忘记了世人。”
“用一句凡根无缘，就打发了！”
……
四周的佛光开始黯淡，那一位位罗汉神佛开始隐匿。
好似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戏耍明久，让明久彻底绝望……明明他苦寻多载的神佛就在面前，但即将与他彻底远去。
明久紧盯着上方。
在佛光即将消失之际，他大喊：“斗战胜佛！”
嗡！
本已经退去的佛光一缕缕归来，一位位金刚护法，天主罗汉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明久。
“何来的斗战胜佛？”
护法中，四大天王手持法器，怒目圆瞪，呵斥明久。
“凡夫子弟，勿要胡言！”
十八罗汉的目光对错，皆是摇头不语，互相制止对方的动作。
而菩萨们，依旧低垂双眸。
谛听欲再观望明久，但地藏王拦住了它。
佛更是不睁眼。
明久心一横，直接道：“西行之旅，十万八千里，九九八十一难，终成佛……”
“如今取经归来，这大雁塔内的是真佛还是假佛？”
“斗战胜佛在何处！”
当明久说罢，诸佛门子弟不敢再语，只看向几位菩萨与上首的五位横纵三世佛。
良久……
观世音低眉一叹，点向身侧跟随的善财童子，欲让他出列，收明久为门下的二代弟子。
却见一位菩萨已经乘坐出列。
这位菩萨乘坐一只赤丹神鸟，左手持赤色红花，右手结印，健硕有力的佛身半裸披沙，飘着五彩云带，身后悬飞一圈大日金轮，散发春日和煦般的紫云霞光。
他垂着的双眸缓缓睁开，那双充满智慧与无量包容的眼睛注视着明久。
明久看向这位菩萨。
他还以为会是最为慈悲的观世音菩萨，但看来不是。
是日光普照菩萨……
咚！
随着这位菩萨的动作，其余菩萨佛光微动，皆诧异地望向这位药师佛的左胁侍，代表智慧与光明的东方三圣之一。
上首，横纵五位佛依旧闭目不语。
众菩萨皆沉默，目低垂，不知道想着些什么，就连观世音看见日光菩萨出面，也不再插手，唯有与日光菩萨相对的月光菩萨，此刻端坐在白霜神鹅上，依旧注视着日光菩萨，好似询问为何。
为何要出手？
可日光菩萨只低眉看着明久，随着一道清朗洪亮的声音传来：“长生啊长生，我佛都不得长生，何况是菩萨罗汉，再到凡人。”
“小居士，你求长生，我佛与你无缘呐，怎敢接引你入佛门……”
佛也不得长生？
明久一愣，正要说那《西游记》中的孙悟空都能在菩提祖师那得到长生之术。
以及那所谓‘长生不老’的唐僧肉……
就听日光菩萨声音悠悠：“斗战胜佛已经死了。”
死了！
斗战胜佛死了！
明久错愕。
学了长生之术·大品天仙决，有七十二变，能躲避三灾的孙悟空…死了？
明久的长生梦，破了……
难道真的没有长生？
日光菩萨面无变化，但又好似看见了明久心中所想。
他笑了，轻轻将手中的一株赤花丢下。
“我欠金蝉子一桩恩情事，今日既是金蝉子引你来此，那我赐下一本《大乘药师经》，你若能参悟，那我与金蝉子的恩情，就此勾销。”
“……你若不能参悟，就答应我莫要将今日之事说出。”
“你可敢接？”
你可敢接……
你可敢接……
你可敢接……
明久陷入黑暗，再睁眼时，四周已经没了佛陀，古朴沉静的大雁塔第一层只有堆满的书籍，众多整理书籍的和尚，以及一尊石碑。
明久端坐在石碑前的蒲团上，面前的玄奘大师拿着那本《大乘药师经》，面目慈悲地看着他。
辩机在一侧站立，手端着一个木匣，目光复杂地看着明久。
四周的人好似看不到明久与玄奘三人，各司其职，整理翻译好的经文，准备之后的讲经。
而玄奘看着明久回神，才缓声道：
“明施主，你可敢接？”
“此经乃大乘佛教书，东方药师佛所修佛道，虽不得长生，但可为世人消灾、延寿、去病……”
“不过……”
明久正要伸手，就听玄奘道：“不过你无佛心，难以修成，即使能修，无佛心者，终将误入魔道，身死而道消，无法再轮回。”
明久一滞。
很快继续伸手，接下了这本经书。
“我知道佛门有横三世佛。”
“主管中央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佛，主管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主管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
“也知道纵三世佛。”
“过去燃灯佛，现在释迦牟尼佛，未来弥勒佛。”
“而有佛心的人，自然就信西方极乐，过去现在未来的轮回转生，功德业障。”
“但我没有佛心……不在意这些。”
玄奘闻声，闭目合掌：“阿弥陀佛……明施主如此豁达，倒是贫僧着相了，但明施主还是需要一颗佛心。”
“大唐无神佛。”
“自然也不容魔的诞生。”
说着，他看向一侧辩机手中的木匣：“这里面装着一枚舍利子，你带在身上可暂为佛心，不过此心未死，尚有遗愿，你需完成遗愿，才能得佛心助力，消弭魔性，修行这《大乘药师经》。”
“遗愿？”
“还请问大师，是何遗愿。”
明久接过辩机递来的木匣，缓缓打开，就看见一枚如同桃核一样的舍利子。
玄奘微微摇头。
“这得你自己去领悟，我不是他，很难与你诉说。”
明久迟疑。
注视这枚桃核模样的舍利子……他猛然抬头，认真地看向玄奘：“齐天大圣真的死了吗？”
玄奘沉默了一瞬。
转而笑着，和声道：“风起生，风落死，想起时在，遗忘时无，心尚存，身已亡，这生与死，如何来判定呢？”
“是生死簿，还是人心……或者是枯骨一具？”
他指向明久的心。
“明施主，莫问他人。”
“你的路，也很难……也只能由你自己走，即使有这舍利子相助，你也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啊。”
“咯咯咯！”
“天已明，明施主踏出此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