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回廊的魂灯廊柱在黎明时分泛起微光,莫离握着赤瞳斩月刀的手划过水晶墙面,三百六十盏魂灯的状态便如流水般涌入意识——现世西南的“清垢坛”区域,竟有七十二盏魂灯同时出现黑斑,那是恶念被暴力剥离的征兆。
“是净世教的‘洗魂术’。”青鸾的银针突然钉入廊柱星图,《黄泉医经》无风自动,翻到新绘的“恶念流转图”,“他们用烙铁灼烧凡人眉心,强行剥离所谓‘恶念魂火’,却不知被剥离的恶念正在镜渊外聚集。”
林小鱼蹲在回廊中央的“天平池”边,指尖轻点水面,湖底倒影竟显现实世清垢坛的场景:数十名灰袍教徒按住啼哭的孩童,烙铁上刻着扭曲的星图——正是镜渊中转站的禁忌符号。孩子的纯净之泪突然在莫离心口发烫,他这才惊觉,那些被剥离的恶念,正顺着烙铁纹路,汇入教徒们携带的青铜壶。
“他们在收集恶念,想重铸饿鬼王的胚胎。”阎煞的声音在意识海响起,棋盘上的黑子首次出现裂痕,“而且……本王的残魂感知到,壶中还封着幽弥的狐族血脉。”
赤瞳斩月刀与血煞剑同时出鞘,双剑共鸣的蓝光映出回廊地面的星轨——那是直达清垢坛的传送阵。莫离望向青鸾,对方已将蓝焰鸢尾花茎系在他手腕,星图之力顺着花藤涌入星纹胎记:“我留守镜渊稳定魂灯,你带小鱼去阻止他们。”
传送阵的蓝光吞没三人时,清垢坛的主祭正在进行最后仪式。青铜壶表面浮刻着修罗殿旧版魂灯图,壶口连接着十二根银链,链尾扎进十二名童男童女的眉心——正是林小鱼在镜渊预见的场景。
“净世教众,洗去污垢!”主祭高举烙铁,坛中央的恶念漩涡突然具象成幽弥的狐影,“用这些孩子的纯净之魂,祭炼能净化一切的‘无垢天灯’!”
莫离的赤瞳骤然收缩,他“看”见青铜壶上的星图竟是镜渊中转站的逆像,每道纹路都在抽取林小鱼体内的纯净之泪。血煞剑率先出鞘,剑刃上的血纹如活物般扑向银链,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弹回——壶身镀着初代守狱人留下的星轨逆纹。
“莫哥哥,他们的魂灯在流血!”林小鱼的眼泪砸在清垢坛地砖,竟让被剥离恶念的孩童眉心重新亮起星图,“像小鱼在鬼市救的那些魂灯!”
主祭的目光落在林小鱼身上,烙铁突然转向:“原来传说中的‘天平砝码’在此!取他的泪,天灯必成!”十二名教徒同时甩出锁链,链头竟是缩小版的冥狐剑,剑刃上凝结着幽弥的狐火。
赤瞳斩月刀划出圆弧,幽冥骨火与赤焰在虚空中拼出“护”字。莫离突然发现,双剑共鸣时,刀身竟能投影出镜渊回廊的魂灯轨迹——那些被暴力剥离的恶念,正通过壶口涌入中转站的胚胎核心。
“阎煞,借你恶念具象化!”莫离在意识海低喝,棋盘上的黑子突然化作血煞剑的残影,“让他们看看,恶念不是污垢,是人性的影子!”
血煞剑的剑锋劈开青铜壶,溢出的恶念却没有消散,而是在林小鱼的眼泪中化作透明的蝶影。主祭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魂灯浮现黑斑:“不可能!恶念为何没有腐蚀我们?”
“因为恶念本就不该被剥离。”莫离收剑,双剑共鸣的蓝光映出教徒们眉心的星图残印,“就像影子是光的孪生,没有恶念的善,不过是虚伪的空中楼阁。”
青鸾的意识突然通过星图传来警示:镜渊回廊的魂灯正在大规模熄灭——净世教在各地的分坛同时启动了洗魂术。林小鱼的眼泪突然加速滴落,每滴都在清垢坛地面拼出中转站的防御阵图。
“小鱼,用你的泪点亮壶中的狐族魂灯!”莫离将血煞剑插入坛心,剑刃吸收幽弥的残魂之力,竟在虚空中凝成狐族圣女的虚影,“当年凌云前辈没能护住你们,现在……”
圣女虚影轻抚青铜壶,壶身的逆星图轰然崩解。莫离看见,壶中封存的不仅是恶念,还有三百年来狐族的冤魂,他们的魂灯在林小鱼的眼泪中重新亮起,每盏都拖着纯净的银尾。
主祭突然跪地,摘下兜帽露出额心的修罗残纹:“我们原是悬空寺的叛僧,以为剥离恶念就能终结苦难……”他望向逐渐透明的狐族魂灯,“却不知这样做,只会让恶念在镜渊外长成更可怕的怪物。”
莫离扶起僧人,赤瞳斩月刀的刀柄藤纹突然与对方的修罗纹共鸣,映出悬空寺密室的画面——那里藏着净世教的真正目的:用无垢天灯吸收中转站的胚胎力量,让现世再无恶念,却也再无选择的可能。
“真正的平衡,不是消灭恶念,而是让每个人都能在善恶之间,选择自己的路。”莫离望向镜渊方向,中转站的胚胎正在吸收净化后的恶念,化作新的星尘,“就像这盏狐族魂灯,既有复仇的执念,也有守护族人的善念。”
林小鱼突然指着天际,镜渊方向的北斗七星中,代表他的那盏魂灯格外明亮,灯芯上缠绕着幽弥的狐尾虚影——那是纯净之泪与恶念共生的证明。阎煞的意识海传来罕见的沉默,棋盘上的裂痕中,竟渗出一丝不属于他的黑雾。
“该回去了。”莫离收起双剑,发现血煞剑的剑鞘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林小鱼的泪滴图案,“现世需要的不是无垢的天堂,而是能包容阴影的人间。”
清垢坛的晨光中,被救下的孩童们围在林小鱼身边,他们眉心的星图虽未完全恢复,却在眼泪的滋养下,长出了细小的蓝焰鸢尾幼苗。莫离知道,这才是平衡的真正模样——不是非黑非白的极端,而是善恶交织的生命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