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逼迫的秦淮如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工厂的油污味和寒气,贾东旭回来了。他刚一踏进门槛,鼻子就不住地抽动,那股浓得化不开的鸡汤香味让他精神一振,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谁家炖鸡呢?这么香!嘿,这日子过得,也不知道帮衬帮衬邻居,尤其是咱们家!”他一边脱下油腻腻的工装外套,一边不满地嘟囔着,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哭哭啼啼的秦淮茹和一脸怒容的贾张氏身上。

“还能有谁?就是中院那个挨千刀的叶建国!”贾张氏立刻找到了倾诉对象,声音拔高了八度,“一个人偷偷摸摸炖鸡吃!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故意馋我们呢!东旭啊,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已经跟你二大爷说好了,以后院里有啥事,特别是叶建国的事,咱们都不掺和,不帮他!让他自生自灭!”

贾东旭一听是叶建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叶建国?他哪来的钱买鸡?他那个实习医生的工作,一个月才十五块钱,够干什么的?怕不是偷的抢的吧!”他想起前段时间,叶建国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有好几次看到他都是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一副快要饿死的样子。这才几天,就能吃上整只鸡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可不是嘛!”贾张氏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证据,“一定是偷的!我就说他手脚不干净!东旭,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贾东旭恶狠狠地说道,“明天我就去!看他还怎么嚣张!”

然而,即使计划好了要如何报复,那股鸡汤的香味依旧顽固地钻进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味蕾,更撩拨着他心底的怨恨和不甘。凭什么叶建国能吃香喝辣,他们一家却只能闻着味儿干咽口水?他看着灶台边还在默默流泪、揉着馒头的秦淮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有几分平日里不曾留意的妩媚。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在他心底滋生、盘踞。

贾东旭几步走到秦淮茹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淮茹,你去叶建国家一趟。”

秦淮茹茫然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去……去他家做什么?”

“做什么?”贾东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算计的冷笑,“那鸡汤不是香吗?你去,让他分你一些,不,多分一些回来!”

秦淮茹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连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东旭,这……这怎么行?我跟他不熟,刚才去问他都不肯给,现在再去,他更不会给了……”

“哼,不熟?”旁边的贾张氏立刻阴阳怪气地接腔,“刚才在院子里不是还‘建国哥’叫得挺亲热吗?这会儿就说不熟了?我看你们俩就是……”

“妈!”秦淮茹急忙打断她,“我都解释了!我真的是想让他分点肉,可他根本就没理我!我再去也是自讨没趣!”

贾东旭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辩解,凑得更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说道:“谁让你光去要了?你去了之后,想办法……嗯,诱惑他一下,对他做点什么……”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眼神里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剩下的,就交给我。”

“你想做佬以?”贾张氏虽然没完全听清儿子后面的话,但结合前后语境和儿子的表情,也猜到了几分,她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有些兴奋地追问。(这里的“做佬以”是地方俚语,意指设圈套陷害人,尤其是男女作风问题方面。)

贾东旭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妈,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等秦淮茹进去,我就在外面听着。只要叶建国对她动手动脚,或者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我就立刻踹门进去,抓他个现行!到时候,他人赃俱获,咱们不但能揍他一顿出气,那锅鸡,不就名正言顺成咱们的了?”

“哎呀!好主意!还是我儿子聪明!”贾张氏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拍手称快,“就这么办!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他还敢不敢吃独食!”

说着,她上前一步,就去推搡秦淮茹:“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打扮打扮,哭什么哭,装得像一点!这可是为了咱们家能吃上肉!”

秦淮茹被婆婆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撞到灶台上。她听着丈夫和婆婆这番无耻的算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们竟然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去陷害叶建国,而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名声,她的清白,他们考虑过一丝一毫吗?

她不过是他们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诱饵。

想到这里,秦淮茹的心如同被泡在苦涩的黄连水里,又冷又痛。泪水更加汹涌地流淌下来,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委屈,而是掺杂了深深的绝望和后悔。她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贾东旭,跳进了这个火坑。在这个家里,她感受不到丝毫的尊重和爱护,只有无休止的劳作、指责和算计。

然而,她又能怎样呢?反抗吗?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在这个视名节重于生命的四合院里,她一个女人,又能反抗到哪里去?若是被冠上“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的罪名,她和她的孩子们,恐怕连活路都没有了。

心中的悲愤如同潮水般翻涌,最终却只能化作无声的哽咽。她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再反抗。

贾东旭见她不动,不耐烦地骂骂咧咧:“磨蹭什么!还不快去!难道你想让孩子也跟着咱们一起喝西北风?”他上前一步,粗暴地抓住秦淮茹的胳膊,用力将她往门外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