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璃翻身下马时,魏萧注意到她的动作带着LY-0特有的精确感——每个关节的角度都像是用量角器校准过。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却在脖颈处突然分叉,变成三条不同颜色的光痕投射在地面上。
“你的胎记。“魏萧没有伸手去扶,而是盯着她绷带边缘渗出的三色微光,“发生了什么?“
星璃——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共享空间需要适应期。“她的声音时而像星璃本来的音色,时而变成LY-0冷静的语调,偶尔还会夹杂某种金属质感的回声,“目前黄金比例是45:35:20。“
夜风突然转强。魏萧左臂的红色契约纹微微发烫,三影徽章在衣襟下震动。他本能地按住徽章,却见星璃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子时将至。“她机械地转向三星城方向,“第一轮投影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魏萧胸前的徽章突然自动解开,悬浮在空中。三只相互追逐的影子分离又重组,投射出一幅令人不安的画面:星璃站在血海中,左手握着水晶匕首,右手却提着白衣少年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更诡异的是,她脚下倒影分明是白衣少年的完整身形。
画面切换为三星城钟楼——指针正在逆时针旋转!当分针划过某个刻度时,整个钟楼突然被一层黑色黏液覆盖,窗户里伸出无数机械触须。
“时间囊肿在扩张。“星璃的声音突然完全变成金属质感,“拉普拉斯正在失去对第七区段的控制。“
她右手小指的纳米蜘蛛戒指突然解体,在空中组成星陨年轻时的面容。这个微型面容开口说道:“当三影同现,寻找第四人。“声音竟是青冥道长的。
魏萧刚要追问,所有异象突然消失。徽章落回掌心,纳米蜘蛛重新组成戒指。星璃身体一晃,眼中的异色光芒褪去,变回熟悉的湛蓝。
“魏萧?“这次是真正的星璃声音,“我...失去意识多久了?“
“三天。“魏萧从行囊取出水囊递给她,“从起源之井出来后,你大部分时间被她们控制着。“
星璃接过水囊的手在颤抖。她解开脖颈处的绷带,露出已经完全裂开的胎记——现在那是一个小小的三维投影仪,蓝、金、红三色光线在皮肤下流动。
“她们在争夺控制权。“星璃啜了口水,“LY-0想完成闭环,未央想重启系统,而我...“她苦笑着摸了摸水晶匕首,“只想活下去。“
魏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匕首哪来的?“
星璃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武器:“一直在我身上啊。从门后世界出来就...“
“不。“魏萧摇头,“在控制台前你用它刺地面,但离开时我们都没带它。“
两人同时沉默。夜枭的叫声从远处树林传来,带着不自然的回声。魏萧的契约纹突然刺痛——这次传递的不只是痛感,还有一段模糊画面:青冥道长在茶馆地窖里,正用断掉的机械眼残骸照射一面渗着黑液的墙。
“青冥遇到麻烦了。“魏萧收起徽章,“我们需要回三星城。“
星璃却按住太阳穴,眼中金光一闪:“等等...她们在给我看一些东西...“她的声音逐渐变成LY-0的语调,“茶馆地窖的黑色液体是记忆载体。ME-0在最后时刻把真相封存在里面。“
话音刚落,她的表情又变得冷硬,未央人格接管了身体:“但记忆可以被篡改。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未央的存在。“这句话说完,星璃本体重新掌控,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魏萧单膝跪地与她平视:“听着,不管她们在你脑子里塞了什么,我们一步步解决。现在先去找青冥。“
星璃点点头,正要起身,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胎记处的三色光疯狂闪烁,在空气中投射出三个半透明人影——蓝色星璃、金色LY-0和红色未央,她们在某种意识空间中对峙。
金色LY-0正在说话:“...第四阶段必须完成!融合后我们就能...“
红色未央打断她:“融合是骗局!ME-0的计划是...“
蓝色星璃突然看向现实世界的魏萧,嘴型清晰地说出两个字:“快走!“
投影消失。星璃昏迷倒地,胎记处的光变成不稳定的紫色。魏萧抱起她时,发现她的重量时轻时重,仿佛在不同时间线间闪烁。
远处三星城的方向,钟楼突然传来不合常理的十三声钟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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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地窖·同一时间**
青冥道长用机械眼残骸发出的微光照射墙壁。黑色液体形成的源纹图案越来越清晰——正是ME-0实验室的平面图,但多了地下一层的结构,标注着“第四阶段试验区“。
“果然有隐藏层...“青冥伸手触碰图案,指尖刚接触墙面,黑色液体突然缠住他的手腕!
墙壁上的源纹开始重组,浮现出一段LY-0的影像:“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记忆污染已经扩散。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未央的存在,真正未央协议在...“
记录突然中断。黑色液体爬上青冥的手臂,形成类似源纹的图案。老道士闷哼一声,用残存的道术震开液体,但已有少量渗入他的血管,在皮肤下形成黑色纹路。
地窖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青冥迅速卷下袖子遮住黑纹,转头看见茶馆新来的哑巴伙计站在阴影处,手里捧着一面银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伙计本人,而是LY-12年轻时的模样。
“时候到了?“青冥擦擦额头的汗。
哑巴伙计点点头,举起镜子。镜面显示的却不是反射的景象,而是后山石碑前的实时画面:石碑正在月光下投射出全息影像,展示两个模糊人影激烈战斗的场景。
青冥眯起眼睛:“第零时间线...ME-0和LY-0的决战?“
镜子突然浮现血字:「找到青铜板。拼图即将完整。」
就在这时,青冥手臂上的黑纹突然灼痛!他咬牙掀开袖子,发现黑纹已自动重组为一个坐标——指向三星城最古老的排水系统深处。
哑巴伙计的镜子突然映出第三个月亮的倒影。在这瞬间,青冥清楚看见镜中LY-12的嘴唇在动,虽然无声,但口型分明在说:
“小心星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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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石碑·月正中天**
石碑表面的刻痕在特定月光角度下形成干涉条纹。若有旁观者,会看到全息影像中,LY-0正将水晶匕首刺入ME-0胸口,而ME-0手中的量子收敛器同时贯穿了她的腹部。
背景中,初具雏形的第三月亮散发着暗红色光芒。两人战斗溅出的血液在空气中形成奇特的符号——正是魏萧现在左臂上契约纹的雏形。
影像突然切换为两人争吵的片段:
ME-0怒吼:“你根本不知道唤醒祂的后果!“
LY-0冷笑:“比永恒的轮回更糟吗?“
接着画面剧烈抖动,显示ME-0在实验室秘密操作某个装置,碑文在这一刻新增一行小字:
「第四人即最初之人」
当月光偏移时,所有影像消失。石碑底部不起眼处,一只纳米蜘蛛悄悄钻入裂缝,腹部的微型发光器显示着倒计时:71: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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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城郊外·黎明前夕**
魏萧背着昏迷的星璃抵达城墙下水门。就在他要推开锈蚀的铁栅栏时,星璃突然在他耳边说:“红月下次眨眼时,去钟楼找纯净裂隙。“
她的声音是三重和声。
魏萧转头,看见东方天空的第三月亮正在缓缓闭眼。在它完全闭合前的瞬间,星璃的胎记投射出一幅地图——标注着钟楼机械室内某个特定齿轮的位置。
当月光完全消失,星璃又陷入昏迷。魏萧望向钟楼方向,发现四楼的窗户确实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他调整了一下背负的姿势,星璃的水晶匕首突然割破他的衣襟。在布料飘落时,魏萧看到匕首刃面上刻着极小的文字:
「当三影合一,真实将显现——LY-0」
衣襟内的三影徽章突然变得滚烫。魏萧知道,某个比时间闭环更庞大的谜团正在缓缓展开。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可能比想象中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