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还有高手

即便春天临近，山海市仍然是冷风呼啸，班级里紧闭窗户困住热量。

不少人开始在额头上涂风油精，应对不流动空气带来的闷困。

教室里人油味和药味混杂发酵，别是一般酸爽风味。

最后几天学习压力越来越大了，黑板上老师的板书不断，每一个人手里的卷子都是一堆一叠。

只是偶尔的时候，陈芝会从堆叠的书本里抬起头望向窗外。

篮球场上奔跑的人群欢腾又热闹，和教室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有些手痒，但是还是按捺了心头的躁动。

军令状压在头顶，大家脸上都没有了笑容。

学习的气氛形成了低压空气，攫住每一个人的呼吸。

陈芝在班级里没什么朋友，以往还没心没肺的凑在差生堆里，现在他专攻学习，多少有些茕茕孑立了。

朱鹮出了一套高强度的模拟冲刺卷，做得陈芝欲生欲死，脑袋都昏掉了。

月考当天，陈芝还是在沉浸式地研究卷子。

“陈芝，你真的要冲前十啊？”

坐在一旁的林静实在忍不住，把憋了好久的问题吐了出来。

陈芝抬起头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林静拍拍胸口。

“我要考第一。”

“啊？”林静僵住了。

“我开玩笑的。”陈芝笑着道。

林静长舒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了下来。

陈芝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只告诉你，我要去火箭班。”

林静大惊失色，眼镜都落到鼻头了，她吃惊地问道：“真的吗？”

陈芝被对方的天真逗笑了，于是询问道：“你怎么相信我能考好啊，我可是全班倒数的成绩。”

林静扶了扶眼镜框，认真道：“我看了你的卷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可做不了那么好。”

陈芝摇摇头道：“这是我朋友出的卷子。”

林静的眉角翘了起来，神情里都带着八卦的气息，显得活泼可爱了许多。

“那天那个给你送药的女生？”

陈芝心中隐约不妙，他缓慢地点点头。

“她叫朱鹮是吧？火箭班的？”

陈芝硬着头皮说是。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你是为了她要靠近火箭班吗？”林静眼睛亮亮地问道。

陈芝座位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几个女生，都是一脸八卦地等待着答案。

“我们只是好朋友。”陈芝解释道。

“哦~”几个人拉长音调，一脸我们懂的表情。

“不是，我们真是朋友。”陈芝有些急了。

“嗯，嗯。”其他人只是点头应和。

陈芝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呸，渣男。”

陈芝抬头一看，丁佳慧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对方也不停留，扭头直接就回到座位了，附在胡茜身边咬耳朵。

“我看看谁在闹腾！”

于洪波人还没到，声音已经过来了，他一手握着保温杯，踱着步子走进教室。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五十多双眼睛都跃跃欲试地盯着他。

“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于洪波一拍手，手指向门口一指：“出发！”

一班的学生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像沙丁鱼一样涌了出去。

陈芝也收拾好自己的文具，跟随大流离开了教室。

四中的考试是按成绩分考场的。

陈芝作为班级里的倒数，考场也被安排到了十七班。

也是除了慢班外，成绩最差的考场。

对不少人而言，这是一段折磨的旅程，在学生时代结束后仍然会午夜梦回。

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走不尽的楼梯，那种个体的无力感会让人窒息。

此时的陈芝兴致勃勃，一路穿越人群逆流而上。

来到了最顶楼，熟悉的廊桥又到了眼前。

火箭班就在桥的对面，他们月考并不用换考场。

几个人在门口比比划划，像是在看一场非洲的野生动物大迁徙。

朱鹮并没有出来，陈芝也就安心在门口看起秘卷来。

十七考场不愧是大家口中的垃圾堆，不一会门口就呼朋唤友大吵大闹起来。

不少人也奇怪地打量陈芝，都到这个考场还在装模作样干什么？

陈芝实在被吵得头疼，干脆进了教室。

第一门语文考试，复习的影响并不太大。

语文考试相对来说门槛较低，即便没有学习总是能写上几个字的。

但是开考铃声一响，整个教室就趴下去一大片了。

两个监考老师也是见怪不怪了，兀自在讲台上聊起天来，根本没有监管的意思。

许久没有考试，陈芝有些小紧张。

不过前面部分都是基本功，做起来还算顺利。

尤其是朱鹮的押题很准，默写部分全中，陈芝心里更是有了几分底气。

文言文考了触龙说赵太后的翻译，课外部分则是截取了《晋书裴秀传》的一段。

陈芝刚好玩过三国杀。

大约是知道裴秀的制图之体有六，擅长画地图，所以翻译起来也就容易一些。

现代文阅读陈芝只能糊弄过去了。

虽然朱鹮教了他一些分析手法，但是真到了实战，运用起来总会觉得少了些精髓。

“算了，就这样吧。”

陈芝摇摇头，干脆放弃了。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监考的老师似乎也在用看戏的目光盯着自己。

到自己放弃精研的时候露出了一份果然如此的表情。

陈芝没空理会，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

大作文题目很短，一看就是出卷老师随便起的。

请以《绘出不一样的青春》主题，写一篇文章，诗歌除外，800字。

陈芝在草稿纸上的笔已经机械地写了起来。

第一个分论点，树立远大目标，夯实自身呼应时代发展。

第二个分论点，敢于扎根基层，破立之间锻造青春锋芒。

第三个分论点……

前世备考公务员时候练了不下一百篇的申论，呆在基层里他也没少写材料，这种高中的作文他实在是信手拈来。

“开工！”

当碳素笔珠接触卷子的瞬间，陈芝却迟疑了起来。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此时也来了兴趣。

她是高一的语文教研组长，这套卷子出得并不难，尤其是作文更是可以自由发挥。

不过这水平差距也就体现在自由上。

本来监考这考场她也只是走个形式，没想到刚才看见有人开卷就奋笔疾书，现在到了作文却卡壳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心里一边嘲笑自己，一边走过奋笔疾书考生的身边。

她随意瞟了一眼作文卷面。

“嗯？”

她不由停下了脚步。

“叮铃铃……”

教研组长抱着卷子离开的脚步匆匆，顾不得和其他老师打招呼，直接回了教研室。

“组长，这火箭班水平确实高，尤其像是朱鹮那几个女生，作文真的好。”

新考入的老师情不自禁称赞，引得其他老师也笑了起来。

教研组长扔下卷子，扬着头看向他们。

“我跟你们说，咱那个考场……还有高手。”

“啊？有作文比火箭班还好的吗？哪个考场的。”

“……”

“十七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