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附身

“我会来找你！”

婴儿咯吱咯吱地叫出声来，嘴角淌出一条深红的血痕，他就这样看着冬宜，全黑的瞳仁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就像是恶魔撒旦的低语，在她的耳边萦绕。

在身旁的霍涟察觉出了冬宜的不对劲，只见她双眼呆滞，嘴唇泛白止不住地哆嗦着，后背的布料被汗所浸湿。

“怎么了？”他紧张地看着冬宜，这样的她实在是太过于反常。

只因冬宜此时此刻竟像是被蛊惑般，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贪婪地望着那个老妇人所在的方向。

不过一瞬，冬宜的脸庞扭曲重叠，慢慢地竟浮现出稚嫩的面庞！

婴儿夺了她的神志，想借用冬宜的力量去杀了这个妇人！

冬宜在小鬼的操纵下，一步一步地无声无息地接近那个妇人。

十米、八米、七米...

冬宜和妇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跟着她一起移动的霍涟也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随着距离的接近，冬宜身体里的黑雾越来越沉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围。

与此同时，妇人身边的鬼魂也涌了过来，与她身边的黑气融为一炉。

妇人似乎是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明明是如此小心，却还是被发现了端倪。

她佝偻着狭窄的后背，头紧紧地缩在衣领里，两只细小的眼睛不安地随意乱动，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她的手使劲攥着肩上挎包的袋子，双指因此而发白，此刻倒显得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再也没有丝毫之前的意气风发。

就像是壁虎遇危险时自动断尾逃生一般，老妇人微微地朝周围人示意，朝门口走去，眼神还眷眷不舍地盯着一位正待在母亲旁边正襟危坐地儿童。

那是她这次的猎物，想必她就是跟着猎物走进了这里。

“醒醒！”

霍涟的双手搭在冬宜的肩上，却意外地发现黑气会自动地避开他双手所在的位置！

眼瞧着她和妇人越走越近，焦灼吞噬着他的思绪。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冬宜在鬼魂的操纵下一步步迈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霍涟猛地将她拥进怀里，他的浑身开始发出温暖的米黄色光亮，先开始是手，接着是身子，最后冬宜和他都成为了这光亮的中心。

就像是光明到来时，世间的黑暗将不复存在，冬宜身上的黑雾奇迹般地消失，眼神也渐渐地恢复明智。

霍涟在光芒之外看见了那个小鬼，眼神不甘地紧盯着自己怀中的冬宜。表情懊悔，看样子是没能够快一点下手杀了妇人。

他只觉胸腔内充满了愤怒，不仅仅是对小鬼自私将无辜的人卷入复仇漩涡的唾弃，还有对人贩子狠心对儿童下手的仇恨，更是对自己变为灵魂状态的无力地悲哀。

霍涟就这样一直半搂着冬宜，表情凝重，眼底时不时流过一丝名为忧虑的情绪，渐渐地同深处的自责合而为一。

所幸被入侵的并不是很严重，不一会儿冬宜就清醒过来。

“哈、哈、哈......”

她开始大口呼吸着空气，只觉得怎样吸气都不够，恨不得将肺就这样直接摆出身体，放在空气当中，让空气一点一点地快速充满自己的肺部。

“他......”

冬宜的声音因剧烈呼气而断断续续地从胸腔蹦出，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恐惧带来的颤栗感。

“他要来......”

冬宜的手一只捂着自己的前胸，一只手指向那妇人所在的位置。眼神惊恐地看着手指的方向，眼前赫然早已没有了妇人的身影！

她离开了这里！

这让你提上的心稍微松懈下来，可被视线盯住所带来的毛骨悚然却骤然在心里升腾，经久不息。

他肯定是在哪个角落偷偷看着你！

冬宜有些神经质地朝四周审视，终于等到被凝视的感觉消失这才看向霍涟。

“刚刚那个啃食皮肉的小鬼，说要来找我！”

冬宜只是一味地向霍涟倾诉着她刚刚的所见所闻，在她看来，刚刚无非是被小鬼紧盯着，还对自己留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丝毫没有注意到霍涟内疚的表情。

“霍涟，你说他不会来找我的对吧？”

冬宜就这样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衣服捏出褶皱。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触碰他的灵魂。

在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抵是考虑到冬宜还需要强撑着精神走完葬礼的最后流程，他并没有向自己的女友诉说刚刚被鬼上身的事情，只是草草敷衍盖过。

当冬宜再次回到自己和霍涟温馨的小屋时，早已疲惫不堪，白天发生的种种都使她的神经紧绷，她很难寻找排遣的方法，就这样瘫坐在沙发上，瞧着霍涟高大的身体在厨房里穿进穿出。

自从发现自己能够触碰他后，冬宜就带着他去摸索周边事物，却惊喜发现他也开始能短时间在手上拿一些小物件。

此刻冬宜很难不去想他在干什么，这是她和他在一起后养成的习惯，在闲暇时，这样的心思总是为他们增添情趣。

他应当是在苦恼吧，他的眉眼出卖了他。

可他在苦恼什么呢？那一瞬，冬宜读懂了他晦涩表情下的澎湃。

他在自责，为葬礼上发生的事情而自责。

冬宜强撑着身体走近了他，像是凌霄花一般攀附在他宽厚的臂膀，脸颊侧贴在他本应是心脏跳动的地方，现在那里只有空荡地寂寞在喧嚣。

“不要一个人承受好吗？”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霍涟转过身来，红色的眼角为白皙的脸庞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韵味，空气中尽显旖旎。

“我不能够接受失去你！”

他的头埋进冬宜的颈窝，恍惚间她感到了炙人的温度。

她想，世界上最小的一片海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