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梳子

涂柳捧着盒木匣从涂府出来,便早有马车在此等候,只听车夫道,“少公子去哪?老奴愿送一遭?”

却是听涂柳回道,“桂花居”。

帽檐下的车夫垂了垂眸子,细评了这三字几回,愣是没想到什么,除了桂花酒香之外。

可,印象中,少公子也不是爱喝酒的人。

但作为下人,他自知是不该多问的,便是请涂柳上车,挥动马鞭朝着的桂花居的方向行驶去。

而他虽不知,涂柳却是记忆犹新,这条路,是他送淇潇去太平侯府的去路。

至于那桂花居,自然也是不简单,与太平侯府只是距了一个街道,据传言,是太平侯未封侯之前,特意出银两建的。

但他此前从未去过,说是桂花居,则是为了避嫌,若直说是太平侯府,那大抵会被下人径直上报给涂府。

这还是淇潇想出来的点子。

想到她,涂柳的心中由得多感起来。

也不知道,她在太平侯府过的适应不?太平侯又待她如何?

这些,都是他此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以至于情绪嵌入的有点多,连车夫多次的呼喊声也未曾听见。

直到车夫告罪掀开车帘,白光刺入伴随着阵阵桂花酒香,涂柳这才知觉,他已经到了。

“你且在此等我,若一刻钟后,未归,你便先行回府。”

不等车夫回应,他便是跳下马车朝着桂花居内走去,心中的情绪也愈发高涨起来,只因他快要见到淇潇了。

可,一进居内,涂柳便是受到了众多酒客的关注。

这小公子好生白嫩呀!

露骨的眼光投在涂柳身上,让他非常不适,快步来到柜台前。

“小公子,要打一壶桂花酒?”掌柜的名兵旅出身的壮汉,名轲岩,据说曾是某位大将军手底下的副将呢。

只是可惜,后来不知是什么变故,褪去了兵装,成了酒汉。

“掌柜的,后门在何处?我需要借道。”

闻言,轲岩的眼眸陡然变的尖锐起来,扫了眼来人,这才发觉是涂府的少公子。

“原来是涂少公子啊?失敬。”

轲岩故意扬了高调,以至于把周遭酒客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显然,是来者不善。

却也怪不得酒客们,只因都说是涂柳抛弃了个相伴多年的丫鬟,转身便要迎娶郡主。

酒客们皆是性情中人,旋即便要围上来,还未靠近,酒气逼人,让涂柳径直掐住鼻子。

这般举止,让在场的酒客壮汉笑出了声。

不是个爷们!

涂柳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酒客逼近,几乎要把手给伸到他的衣袖上了,转身要求援掌柜,却见后者自顾自地饮酒,压根就没有要管的意思。

“潇潇,没能见到你,是我此生的遗憾。”涂柳呢喃道,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恍惚中却是听到了重策的声音。

“你们这群虾兵滑头,围在柜台作甚,俺要喝酒咯。”

倏然间,酒客们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照常上谈天说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有涂柳宛若个小娘子般瑟瑟发抖地依靠在柜台边上,目视着重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这不是涂府的少公子吗,为何在此?”

闻言,涂柳的脑海中空白一片。

少公子?好陌生的称呼,以往重策不是都唤他为小柳的吗?

见涂柳目光呆呆地看向自己,重策便是把自己的酒壶递了过去。

刺鼻的桂花酒味顿时让涂柳清醒过来,慌忙抱住了重策大腿,略带点哭丧道,“策哥,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我可能就要被这群酒汉给玷污了。”

哈?

重策脑袋懵懵的,轲岩适时地来到他的耳旁,转述了方才发生的事。

却是听重策道,“借道?借便是了,沿着走廊到尽头便是,别耽误我喝酒。”

旋即,便是使劲的甩了甩腿,想让涂柳放手。

但此刻的涂柳仿佛是个孩子一般,硬是抱着重策大腿不敢松手,还嚷嚷着送他一程。

可他不知,重策眼眸中的慵懒已经被某种冷意所取代。

仅仅是给了在场的酒客一个眼神,便有两三人上前,使出曾经当兵作将的气力,硬是生生的把涂柳给扯下来,继而直勾勾地从后门给扔了出去。

即便期间他吃痛,重策也没有去喊停,他欠淇潇的,可不是这点痛就可以还清的呢。

可,细想之下,这后门通过去不就是自己家的侯府吗?

难不成这小子要去偷我家?

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偷丫鬟。

想到此处,重策觉得自己手里的酒也不香了,慌忙朝着的后门走去。

等快赶到侯府时,却发现涂柳只是把个匣子放在侯府门口,之后便是躲在石狮子身口,等待那两道叩门声是否会引来淇潇。

有意思,但黄雀在外。

重策呢喃道,走到涂柳身后远处,静静地观察着接下来的情况。

只见侯府门果真应声而开,淇潇的小脑瓜探出门口,左顾右看,愣是没看到人影,便是径直关上了门。

这一幕让涂柳多少有点无奈,只得又是上前去叩门,叩上几次后,开门的淇潇总算是看见了地上的木匣子。

推开木匣盖,映入眼帘的是只木梳子。

这不是我那年走的急,遗留在涂府的物件吗?怎么会在这里?

淇潇再度环顾府外,仍是没看见人影,但心思聪慧的她已经猜到是何人送来。

除了涂柳还会是谁?

可,淇潇不明白的是,送只梳子来作甚,她在侯府难道会缺梳子?

继而,在涂柳震惊地目光中,淇潇竟把那梳子给扔向远处,至于那木匣子,则是被抛在一旁。

不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以往和我的事情吗?

涂柳不甘心,便是从石狮子后走出来,在淇潇即将关上侯府大门的一瞬,远远的喊了声,“潇潇”。

闻言,淇潇自是想起来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手上的动作竟是更快了几分。

在涂柳还没抵达大门之前,淇潇便已经成功的关上了门。

迎接他的,只有冰冷冷的红木大门。

可,涂柳似乎仍是不愿放弃,不断地叩门,想让淇潇把门打开,即便说句话也好。

这一幕,多少让重策有点伤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