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头的糖画摊前，孩童们围着戴斗笠的匠人，看他用融化的糖汁在石板上画出青铜鸮面。苏妄路过时，听见糖画匠人压低的声音：“天工阁的机关傀儡今晚攻城，目标是镇魔司的十二地支鼓楼。”
他脚步未停，袖口的鸮首匕却轻轻颤动——这是夜枭司暗桩传递紧急消息的暗号。戌时三刻，镇魔司鼓楼的阴影里，糖画匠人摘去斗笠，露出左耳后的箭伤疤痕，那是当年在寅虎堂执行任务时留下的。
“首座，天工阁的人能操控青铜傀儡，”匠人递出半块齿轮，齿轮边缘刻着太武帝的缠枝纹，“他们的首领自称‘公输墨’，手里的鸮首匕残片能发出暗影步的脚步声。”
苏妄的听风术突然捕捉到城西方向的异动，金属摩擦声中夹杂着“沙沙”的虫鸣——那是傀儡关节处藏着的尸蟞王卵在震动。他跃上鼓楼，看见东魏方向的夜空被火光染成血色，无数青铜傀儡正踩着整齐的步伐逼近，每个傀儡的胸口都嵌着鸮首匕残片。
“启动‘暗影回廊’的隔音石。”宇文泰的声音从密道传来，他扔给苏妄一副青铜耳塞，“天工阁改良了太武帝的机关术，傀儡的脚步声能震碎人内脏。”
苏妄刚戴上耳塞，最近的傀儡已经举起巨斧劈向鼓楼。他施展暗影步躲开，却见斧刃上刻着“见鸮如见泰”的残字——正是从历代夜枭司首座的匕身上敲下来的。
“苏妄，还记得藏兵洞的三百六十傀儡吗？”公输墨的声音从傀儡群中传来，一个浑身缠着齿轮的男子站在巨型傀儡肩上，他手中的残片发出幽光，竟在空中投出夜枭司暗影步的步法图，“我用它们的残骸炼出了‘暗影傀儡’，每一步都能踩断你的经脉！”
鼓楼的十二地支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底下的尸蟞王巢。苏妄这才惊觉，天工阁早已在鸮巢旧址埋下蛊阵，傀儡的脚步声正是蛊阵的启动器。宇文泰挥剑砍向地面，狼首剑却被齿轮卡住，无数细小的机关虫从砖缝里涌出。
“用你的鸮首匕！”宇文泰大喊，“刺进傀儡的关节缝，那里是太武帝机关术的弱点！”
苏妄跃向最近的傀儡，匕身毒针准确刺入关节，却见傀儡非但没停，反而转头露出胸腔里的黄泉帖——公输墨竟用往生门的蛊术强化了机关！帖上“死”字红光闪烁，傀儡的动作突然加快，巨斧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疼。
千钧一发之际，糖画匠人甩出锁链勾住傀儡脖颈，露出里面藏着的青铜牌，牌面上刻着“寅虎堂叛徒”字样。苏妄瞳孔骤缩，这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寅虎堂副座，原来他早就被改造成了机关傀儡。
“公输墨，你到底是谁？”苏妄挥匕挡开另一具傀儡，却见公输墨摘下面具，露出左脸的鸮面纹身——那是夜枭司“巳蛇堂”的标记。
“我是巳蛇堂最后一个活着的人。”公输墨冷笑，“太武帝的机关术本该属于夜枭司，却被宇文泰用来当镇魔司的幌子！今天，我要让暗影步重现江湖，让所有人知道，夜枭司的真正使命是掌控生死！”
宇文泰的狼首剑突然发出悲鸣，剑鞘上的狼首图腾竟与公输墨的纹身共鸣。苏妄这才想起，巳蛇堂当年负责研发夜枭司的机关术，而公输墨正是母亲的同门师弟。
“你以为用傀儡就能掌控江湖？”苏妄摸出母亲的玉佩碎片，碎片与鸮首匕共鸣，竟在傀儡群中辟出条通路，“夜枭司的使命从来不是掌控，而是守护！”
公输墨的残片突然碎裂，所有傀儡同时停住。苏妄看见碎片里掉出只机械尸蟞，它的背甲上刻着“永生”二字——原来公输墨一直在用太武帝的执念制造机关。
“不可能……”公输墨后退，巨型傀儡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明明改良了机关术……”
“因为太武帝的机关术需要活人血来驱动，”宇文泰走到苏妄身边，狼首剑上沾着金色血液，“而你，早就不是活人了。”
公输墨的身体突然冒出浓烟，苏妄这才看清，他的下半身早已是机械齿轮，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刻着“巳蛇”的青铜核心。随着核心停止转动，所有傀儡同时倒地，露出里面藏着的太武帝机关术残卷。
“原来他把自己改造成了机关人……”绿腰的声音从密道传来，她捡起残卷，上面用虫血写着：“暗影步非杀人术，乃救人术也。”
苏妄望向黎明的天空，镇魔司的鼓楼在晨光中巍然耸立，刚才的激战竟没惊醒一个百姓。宇文泰拍着他肩膀，指向傀儡们手中的鸮首匕残片，残片上的“见鸮如见泰”终于完整——那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守护的承诺。
“夜枭司的暗影步，以后就用来守护黎明吧。”苏妄握紧完好的鸮首匕，匕身在阳光下闪着光，“至于天工阁，就让他们知道，真正的江湖，不需要没有温度的机关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