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安书夜去了东京一家医院,就是距离那间废工厂最近的那家医院。
他很想看看他救出来的那两兄弟怎么样了。
他们兄弟生死之间不离不弃的情谊真的有感动到他,也让他深深羡慕。
同时,他也对兄弟两人的遭遇感到同情,失去了双亲,未来日子一定会非常艰难。
他让诗织帮忙查过,这两兄弟还在医院里。
诗织找的自然是电脑专家石堀光彦帮忙。
安书夜也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找的诗织,他实在不想和石堀光彦这家伙有过多接触。
他现在实力太弱了,虽然可能都不被人家看在眼里,但他还是决定先当鸵鸟。
到达住院部后,他正待查询他们的病房,没想到却在大厅碰上了他们。
此时兄弟两人正坐在服务窗口旁的公共座椅上有说有笑。
安书夜暗暗讶异于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本来已经做好被兄弟两个责难言而无信的准备了。
“你叫信志,你叫信吾对吧?今后的人生路还很长,你们兄弟要相互扶持,一起加油啊!”
安书夜坐在了两人身旁的空椅子上,鼓励道。
“大哥哥,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哥俩停止了交流,哥哥信志惊讶地看着安书夜问道。
安书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看弟弟信吾,发现小孩哥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信志,信吾,手续都办完了,我们该回家喽!”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大哥哥再见!”
信志和信吾有礼貌地向安书夜道别后,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向了从右侧走廊过来的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看年纪三十多岁,男子头上缠着绷带,女子手掌包了纱布。
但他们面色红润,行动无碍,看起来都是轻伤。
安书夜认出来了,这一对像是夫妻的男女,正是自己当晚从佩德隆嘴里救下的两名人质。
难道真有这么巧?他心中暗暗疑惑。
这时,哥哥信志在女人耳边说了什么,接着两人的目光就朝安书夜这边看了过来。
女人紧接着走到了安书夜身边,向他鞠了一躬,真诚道:
“这位先生,非常感谢您刚刚对我两个孩子的照顾。”
“不,这没什么。”
安书夜忙起身还礼。
看着一家四口离去的背影,他感到无比欣慰。
自己前晚答应救出兄弟俩的父母,虽然仅仅是出于宽慰,但若是食言了,总归不是滋味。
如今看到两兄弟大难不死还能与父母团聚,他真心替他们一家人感到高兴。
至于两兄弟不记得他这件事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本来就不图什么报答,但求心安而已。
他将之归因于他当晚穿着制服戴着头盔,而今天是便服出来的,二者形象差距过大导致没有被认出。
相忘于江湖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安书夜心情愉悦地走出了医院大门,正当他行走在医院外的人行道上时,一辆黑色丰田轿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上下来了身着黑色正装的两男一女,以一名中年女子为首。
安书夜冷冷地注视着三人朝自己走来。
这三个人无一不是神情严肃,他们身上的那种气质让他很不舒服。
“你竟然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情,身为夜袭队成员竟然擅自接触幸存者。”
女人上来就是一通指责,声音严厉而又冷漠。
安书夜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了,这几人应该就是来自TLT除夜袭队外另一个要害部门——记忆警察(Memory Police,简称MP)了。
异生兽是以人类的恐惧、憎恨等负面情绪为食,并不断进化的。
记忆警察这个部门的成立,就是为了消除异生兽事件幸存者的相关记忆,同时消除他们恐惧的情绪。
最终目的是将异生兽、夜袭队等存在的知情权控制在一小片范围,做到与公众隔绝。
而他们清除记忆的工具,便是记忆警察人手一部的翻盖手机型记忆清除装置。
只要对着受害者将盖子一掀,强光一闪,受害者就会将异生兽接触的记忆通通忘却。
当然,伴随着失去的还有那段时间内的其他记忆。
“你们是?”
安书夜明知故问道。
“我是首藤沙耶,是MP的队长,将遭遇异生兽事件之人的记忆清除是我们的工作。”
女人道。
“信志信吾一家的记忆都是被你们清除的吧?”
“没有错,我们将他们多余的记忆清除了。”
“多余的记忆?你们凭什么认定那是多余的记忆?你们又有什么权力擅自删改别人的记忆?”
安书夜一直就对记忆警察这个部门的印象不怎么好,因此说话时所带的负面情绪丝毫不加掩饰。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还有,关于你今天挑战夜袭队条例的行为,我会原封不动地向你的上司汇报的。”
“你爱告不告!”
安书夜的脾气也上来了。
不过这女人还是企图说服安书夜。
“相比起关注程序的道德与否,维护社会秩序不是更加重要吗?何况,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而言,这些事情只会扰乱他们的正常生活,忘记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清除别人记忆的做法未必没有抵触,由此带来的心理压力也是非常大的。
她愿意这么耐心地为自己的职业进行辩护,未尝不是在寻找外界的认同,企盼得到一丝慰藉。
可惜她的算盘落空了。
“你们太自大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是救世主吗?他们生活幸福与否不需要你们的恩赐!
就拿信志一家人来说,在生死面前,兄弟两个依然不离不弃,这是一份比金子还珍贵的记忆,在未来,也将是他们兄弟感情的柱石和桥梁。而这份记忆,却被你们用轻轻巧巧的“多余”二字就强行抹去,何等的自私!何等的残忍!”
首藤沙耶被说得面色有些苍白,她身后两名男子则对着安书夜怒目而视。
但安书夜的攻击力显然还远不止于此。
“不过是为了那份妄图千秋万世的基业粉饰太平,整天像一群乌鸦一样盯着别人的伤口就咬,却还在这大言不惭地谈什么公序、正义?你们也配?”
首藤沙耶有些站立不稳,两名手下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她摆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