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水下玄机

"爹?"我下意识前探,赵绾绾猛地拽住我后领。

雾影的"脸"突然裂开,露出里头蜂窝状的痋虫巢,虫翅振动的频率与镇魂钟声诡异地同步。

"是痋术捏的幻象!"张思朔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犀角符在血光中燃成青焰,"离火焚心,诸邪退散!"

幻影在火中扭曲消散,露出椁底真正的机括——九宫格状的青铜盘,每格嵌着枚算珠,珠面刻着天干地支。

赵绾绾的银针在格缝间游走,忽然定格在"癸卯"位:"公子,这是你生辰对应的宫位。"

指尖触及铜珠的瞬间,整片河床剧烈震颤。

三百具浮棺从上游冲来,棺盖缝隙垂落的红绳系着青铜铃,铃声竟与天师府的《清心咒》曲调相合。

水生一铲劈开撞来的棺椁,腐尸手中的陶灯映出棺内壁刻字:"怀义殁于癸卯,因果始于甲子。"

"哥,这痋虫不对劲!"张思朔突然惊呼。

她剑尖挑起的虫尸腹部泛着金光,翅膜纹路与斩蛟剑的云雷纹如出一辙,"它们在模仿天师府的符咒!"

赵绾绾突然闷哼一声,颈后衔尾蛇纹渗出黑血。

她迅速用银针封住穴位,嗓音发颤:"公子,九宫盘要塌了!"

青铜盘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九枚算珠同时弹起。

我并指抹过剑脊,以血为媒在空中画出倒悬八卦。当最后一笔雷纹成形时,玄铁椁轰然洞开。

椁内没有尸骸,只有枚三寸长的青铜钉悬浮在水中。

钉身缠绕的雷纹如活物游动,钉尖一滴金红色液体正与我的掌心血共鸣。

"太阳精血......"赵绾绾的罗盘突然炸裂,磁针直指铜钉,"原来龙骨钉只是容器,真正的极阳之物是这滴血!"

暗流突然变得狂暴,三百条痋虫凝聚成衔尾蛇虚影扑来。

张思朔燃尽三张雷符织成电网,厉声喝道:"哥,取血需用纯阳器皿!"

我扯下颈间挂着的小玉葫芦——七岁那年父亲亲手雕的寿礼。

葫芦口刚触到精血,整条黄河突然响起龙吟般的哀嚎。九条锁龙链尽数崩断,玄铁椁在漩涡中碎成齑粉。

"小心水下暗门!"水生拽着我和赵绾绾冲向岩缝。

张思朔殿后劈开追来的虫群,桃木剑在煞气侵蚀下寸寸龟裂。

岩缝后竟是个干燥的祭坛,壁画上的初代天师正在降服恶蛟。

赵绾绾瘫坐在八卦阵中央,衣襟被冷汗浸透:"公子,精血在改变地脉......"她忽然盯着我掌心低呼,"你的雷纹在吞噬精血!"

皮肤下的青紫色纹路正如树根蔓延,每道分枝都精准地避开要害穴位。

记忆闪回七岁那夜,父亲用烟杆蘸朱砂在我背上画符:"晦娃子,雷池不在灵台,在血脉筋骨。"

祭坛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竖井。

井壁钉满桃木牌,每块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历代天师府嫡传弟子的命格。

"癸卯年七月初七......"张思朔剑尖挑起最新那块木牌,声音发颤,"这是哥的生辰!"

井壁的桃木牌在火折子下泛着油光,霉斑顺着生辰纹路生长,像极了皮肤下的青筋。

张思朔的剑尖挑起最新那块木牌,刻痕边缘的朱砂还未褪尽:"癸卯年七月初七......这刀口走势,分明是怀义叔的手笔!"

水生用铲子刮了刮井壁青苔,露出底下暗红的卦象:"这鬼画符咋跟天师府祠堂梁上的镇煞符一个样?"

他忽然顿住,铲刃在某个卦纹处卡住,"小晦哥,这符脚多了一撇!"

赵绾绾的银针突然扎进卦纹缺口,针尾金铃无风自鸣:"不是多笔,是被痋血腐蚀了。"

她指尖捻起点暗绿碎屑,"公子细看,这符是用尸蚕卵混着雄黄写的,遇水就会......"

井底突然传来铁链绞动的轰鸣,潮湿的阴风裹着腐臭味冲上井口。

我并指抹过剑脊,雷纹在幽暗中亮如萤火:"坎位三丈,有活物!"

火折子坠入深渊的刹那,照见井底盘踞的庞然大物——九条青铜锁链缠着具三丈长的蛟骨,

头骨天灵盖处钉着枚桃木剑残片,剑柄红绳正是我七岁那年系上的平安结。

"是爹的剑......"我喉头发紧。记忆里那个暴雨夜,父亲将断剑埋在祠堂槐树下:"晦娃子,剑断不怕,怕的是断了念想。"

赵绾绾突然拽住我手腕:"公子看蛟骨第七节!"

森白的骨节间卡着个青铜匣,匣面云雷纹拼出老鼠打洞的算题。

张思朔燃起犀角符贴近细看,火光中浮现父亲潦草的批注:"相逢时各穿三尺四寸六分,当取天璇位。"

"是当年那道算术题的答案!"水生抡起铁锤砸向井壁,"可这跟找极阳之物有啥关系?"

"数理通阴阳。"我并指在虚空中画出解题的算纹,"三鼠穿五尺墙,答案指向的正是地脉煞眼。"

雷纹触及井壁的刹那,三百块青砖自动移位,露出藏在夹层中的青铜算盘。

赵绾绾的银针突然扎向算盘第七珠:"公子,这算珠浸过尸油!"针尖挑起的瞬间,井底蛟骨轰然坍塌,九条锁链如活蛇窜起。

张思朔的桃木剑燃起本命精血,在链网中劈出条裂隙:"哥,链头拴着东西!"

锁链末端坠着具青铜棺,棺面饕餮纹的獠牙间塞着团发黑的棉花——正是我换牙时掉落的乳牙。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混着铁链拖拽的回声:"晦娃子,梁上乾坤大......"

"坎水润下,离火上炎!"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向棺椁,雷纹顺着青铜纹路游走。

当第七道电光没入棺缝时,三百颗桃木钉从井壁迸射而出,钉身刻着的生辰八字在空中拼成倒悬的八卦。

赵绾绾突然咳出大口黑血,颈后衔尾蛇纹裂开细缝:"公子,棺内是......"

青铜棺盖轰然掀开,腐臭的蜜浆中浮着枚玉卵。

卵壳表面血管状的纹路正与我的掌心血共鸣,内里隐约可见跳动的金芒。张思朔的剑尖刚触及玉卵,井底突然地动山摇。

"是地脉在改道!"水生用铲子卡住崩裂的井壁,"小晦哥,这玉卵在吸你的雷纹!"

我攥住玉卵的刹那,二十三年记忆如潮水倒灌。

七岁那夜,父亲佝偻着背在油灯下刻玉:"晦娃子,这是用昆仑墟的阳玉髓雕的,能镇......"

后半句话被雷声劈碎,玉卵此刻在我掌心发烫,烫得皮肤下的雷纹滋滋作响。

井壁突然渗出沥青状黑液,裹着无数痋虫倾泻而下。

赵绾绾甩出雄黄粉织成火网,灰瞳在烟雾中忽明忽暗:"公子,这玉卵要喂血才能镇住!"

张思朔突然剑指我身后:"哥,井口封死了!"

抬头望去,三百块刻着生辰八字的桃木牌正自动拼合,将井口封成个巨大的太极图。

水生抡起铁锤猛砸,木屑纷飞中露出底下的青铜板——板面刻着道未解的算术题,正是父亲教我解的第一题。

"鸡兔同笼......"我抚过凹凸的刻痕,断剑残片在掌心发烫,"头三十六,足百数,问各几何?"

赵绾绾的银针突然扎向我虎口:"公子,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解法!"

血珠顺着针尖滴入算题,青铜板应声裂开,露出底下蜿蜒的地道。

腐臭味中混着缕熟悉的旱烟味,父亲的声音在地道尽头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