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神神叨叨的

温瑾瑜被秦致远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有些心烦。

她猛地扭过头,错开那道让她无处遁形的审视,含糊不清地嘟囔:“有病……我困了,懒得理你!”

她伸手就要甩上门,手刚搭上门板,秦致远的手掌“啪”一下按住了门框,力道不重,却让她半分都关不上。他俯下身,声音蓦地放轻了些,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哄劝:“真没听见?”

温瑾瑜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抠着门框,嘴上却死犟:“说了没有就没有!你这人怎么没完了还?”

秦致远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收回手,站直了身子。他没再追问,那份审视却未曾挪开分毫,盯得她头皮发麻。

半晌,他才沉声:“行了,睡吧。”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走,迈出一步却又顿住,头也没回:“下午你自己休息一会,明天还有事。”

温瑾瑜一怔,嘴巴张了张,话还没出口,那道身影已经隐入走廊。她木然站在门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又麻又痒,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砰”地关上门,温瑾瑜背抵着门板,长长吁出一口气,脑子却搅成了一锅粥。秦致远这人,平日里浑身冒着寒气,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对她,总是特别的那个。

她咬着下唇,挪到床边坐下,眼神空洞地盯着墙角那块快要掉下来的泥皮。

窗外几声狗叫清晰可闻,风刮过窗户缝,呜呜咽咽的。温瑾瑜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秦致远最后那句话,还有他离开前那股子探究的劲儿。

她抓紧了被子,低声咕哝:“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神叨叨的……”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温瑾瑜再睁眼,窗外已是斜阳西下,一片昏黄。

婆娑的树影映在窗棂上,几声鸟叫零零碎碎地传来。

她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脑袋,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慢吞吞地披上外套,趿拉着鞋往隔壁秦致远的宿舍走。

“咚咚咚。”

她抬手敲了三下,沉闷的敲门声在空寂的走廊里荡开,等了半晌,里面屁点动静都没有。

温瑾瑜眉头蹙了起来,不信邪地又加重力道敲了两下。

还是死寂一片。

她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地有些发慌。

试探着去拧门把手,手刚碰上去,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条缝——居然没锁!

屋里空空如也,只有被子叠得像豆腐块,桌上文件码得整整齐齐,连笔筒里的钢笔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角度一般。

秦致远那家伙,连个鬼影都没有!

“搞什么名堂,人呢?”温瑾瑜不满地咕哝,伸长脖子往里头使劲瞅了瞅,确认没人。

她撇了撇嘴,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这人,八成又不知道忙活什么破事去了,当真没把她当回事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拉紧了外套,从自己屋里摸出两个在路上啃剩下的窝头——硬得能硌掉牙。

她打算去不远处的湖边吹吹风,散散这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刚迈出宿舍楼,一股裹挟着泥土和枯叶气息的秋风迎面扑来,凉飕飕的。

温瑾瑜下意识裹紧了外套,顺着坑坑洼洼的小路往湖边溜达。

路上时不时有几个眼熟的工友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叮铃铃”路过,瞧见是她,都挺热情地扬声打招呼。

“哟,瑾瑜妹子!今儿个怎么有空出来溜达了?瞧你前些天那忙活劲儿,脚不沾地的。”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婶嗓门洪亮,老远就冲她喊。

温瑾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可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出来透透气。”

“那敢情好!是得出来走走,散散心,老闷在屋里头可不行!”大婶乐呵呵地应着,脚下却没停,吆喝着前头几个撒欢的小屁孩赶紧跟上。

温瑾瑜瞅着她们说说笑笑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鼻头猛地一酸,脚下的步子却没因此慢下来。

她狠狠咬了一大口窝头,干巴巴的剌嗓子,费了老大劲才硬生生咽下去,继续闷头往湖边走。

好不容易挪到湖边,太阳已经快要掉进地平线了,湖面上铺了一层碎金,波光荡漾。

远处几只野鸭子“嘎嘎”叫着,扑棱着翅膀,在水面砸出一串串涟漪。

温瑾瑜寻了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利索地脱了鞋袜,把一双脚丫子探进冰凉刺骨的湖水里。

那股子冷意顺着脚底板直往上窜,激得她一个哆嗦,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低头瞅着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忍不住嘀咕出声:“秦致远这混蛋,一天到晚玩消失,招呼都不打一个!真当老娘是空气啊?留个字条能费多大事儿!”

话音刚落,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在寂静的湖边格外瘆人。

温瑾瑜浑身一凛,头皮瞬间炸开!

猛地回头——

只见树丛后,一个干瘦的人影探头探脑,头上扣着顶破草帽,贼眉鼠眼地正往她这边瞄!

“谁在那儿?!”温瑾瑜心头倏地一紧,猛然站起,脚底的水珠甩了一地。

她一把抄起搁在石块上的布鞋,警惕地望向异响处。

那藏头露尾的家伙半晌没动静,温瑾瑜火气上涌,也不含糊,扬手就把布鞋朝那黑影砸了过去!

鞋底带着风声,直直飞向树丛。

“哎哎哎!别扔!别扔!”树丛里的人影慌忙蹿了出来,连连摆手,“我是A校的!同学!我听说过你!温技术员!真是你啊!我瞧见你一个人往这边走,就、就跟过来看看!”

温瑾瑜手腕一滞,布鞋堪堪停在半空。

她眯起眼打量,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瞧着有些面嫩,手指紧张地抠着衣角。

狐疑归狐疑,她还是把鞋套回脚上,湿脚踩进鞋里,冰得一个激灵。

见她收了手,那姑娘明显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挪近几步,试探地问:“温技术员,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秦老师……没跟您一块儿?”

温瑾瑜听见“秦老师”三个字,背脊微微一僵,不自然地摆摆手:“他有事,忙他的去了。”

姑娘煞有介事地点头,眼珠子却骨碌碌乱转,也不知听没听出她话里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