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们离婚吧

“雨离同学,这是冰箱,从里面拿出来的食物要加热完了才能吃,别像昨晚那个傻逼小偷一样,生生啃光了我的储备粮……唉,其实我估计他也是饿坏了,壁垒里可怜人也多。”

“嗯……这些我都会。”

“那个东西叫做电视机,在我去参加一种叫做‘上班’的痛苦活动时,你闲着无聊可以在家看看电视,遥控机这样用……”

“这些我也会。”

“来,到这儿来。这里有用来上厕所的马桶,还有用来洗澡的淋浴。洗澡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靠嘴很难讲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我手把手教你……”

“放心,我都会。”

“不是,你连心脏是啥都不知道,咋还记得这些?不懂装懂可是做学生的大忌!”

“……知道了。”

雨离其实不太明白,为何自己脱口而出就是类似“我很了解”、“我能做到”之类的话,都不带半点思考的。

看上去这个叫聂辰的收留者不喜欢这样……雨离想了想,决定改正。

于是接下来就成了幼儿教育时间,聂辰戴上痛苦面具。

而没过多久,更令他痛苦的事出现了……

“淦,明明还不到七点半,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早来?”

聂辰偶然看了眼载具化身传来的视野,发现云琦刚刚停好车走了下来,面色不善。

她径直走向公寓,路过卡车时瞅了一眼,还踹了一脚,简直罪无可赦。

“乃乃的!”

聂辰很生气,同时也很急。

他连忙把雨离拉到卧室,抓紧时间跟她商量。

而这也让他忽略了,在载具视野中,云琦进入公寓之后,刚刚好走进居民区的一名猪妖。

他穿着运动服,手里拖着两个大件行李箱,背上是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整的跟搬家一样……

“很快我未婚妻要来,你藏在衣柜里不要出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否则我很难跟她解释。”

聂辰打开衣柜门,不由分说地把雨离给塞了进去。

“她很可怕吗?”

雨离小心翼翼地问,她觉得聂辰的表情很不对劲。

“还行,我不怕她,我只是不想她烦我……我对她没有感情,你可别真拿她当作我的未婚妻了。”

聂辰一脸淡然,气息平稳,待离开卧室回到客厅备战后,才用深呼吸来平复心绪。

今天的云琦很反常,让最近干了几件“大事”的聂辰十分忐忑。

不至于那么倒霉,这两天刚作案就被逮住吧?

忧心忡忡之下,聂辰等到了沉重的敲门声……

“砰!砰!”

准确地说是捶门。

聂辰镇定地把门打开,眼神很不友善的云琦出现在他面前。

今天的她上身穿着低胸露肩长袖,挺翘到衣服下摆与小腹之间隔了一层空气墙,下身则是丁字皮裤、箍到胯间的连身网袜、长筒靴,乍一看以为是内裤外穿。

此等打扮加上浓妆艳抹,聂辰确信她本来是准备参加姐妹狂欢夜的,结果半道上可能接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突击查房。

“今天怎么不半夜骚扰了?出什么事了吗?”聂辰装傻充楞。

“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琦起手一个谜语人,走进屋内,倚在沙发靠背上,满脸写着坦白从宽。

聂辰则自然地绕过一个拐角,靠在墙边,堵在卫生间和卧室的走廊上,这样可以形成一种暗示,让云琦非必要不会往卧室里跑。

“我清楚什么呀?你有话直接说呗。”聂辰做出不耐烦的模样。

“你是不是往壁外运货了?”

云琦真就直说,眼神跟审讯似的,然后聂辰浑身一凛,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不是委婉的说法?

她也不是什么尽职尽责之人,再加上这一年来的情谊,也许她是想给个机会?

后背涔涔冒汗的聂辰,差一点就要主动坦白。

好在云琦不喜欢等别人发愣不回话,她接着说完了下半句:

“不久前,一朋友发短信告诉我,周六的出入壁垒记录里,有你和你的车,运的是采矿设备,没冤枉你吧?”

“……没冤枉。”

听得此言,聂辰心中石头总算落地,说话也放松了许多,“所以这违法了吗?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专门过来一趟?”

“当然跟我有关。我不想以后被人在背地里嚼舌头,说‘看,那个女人以前有个未婚夫,为了她去壁垒外面拉货,结果遇到危险把自己交代了,啧啧啧。’”

云琦把长舌妇阴阳怪气的调调模仿得惟妙惟肖,说完以后又光速垮脸,环臂抱胸,等待聂辰的回应。

“首先,必须强调的是,这不是为了你。”

聂辰白了一眼,竖起左手食指,“我们这场演出迟早是要结束的,而我年纪也不算小了,趁着还年轻多拼一拼,攒点老婆本,不行吗?怎么就成为了你了?”

他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中火气上来,这主要是因为昨晚公寓失窃的事,他有些责怪云琦不准他安防盗网,此外还由此联想起了更多云琦不准的事。

就这样,两个从一开始就想发火的人凑到一块儿,局面逐渐走向了失控的边缘……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云琦戏谑地扬起嘴角,一脸对这场争吵胜券在握的模样,“大半年前,我就专门去你兼职的工厂了解过,在我们假订婚后,你晚上拉货的时长是明显上升的,现在干脆到壁外卖命去了,对此你有什么想狡辩的吗?”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你的联想能力是不是有点过于发达了?”

聂辰同样露出讥讽的笑,但他其实有点心虚。

因为云琦有一部分话没猜错,他在刚订婚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确实抱着为了她而拼搏的弱智心态。

但聂辰转念一想,这不也是云琦导致的吗?

可能是担心被人抓到演戏的把柄吧,她没在订婚时把话说明白,而是让他自己去“悟”,渐渐让他明白自己只是个演员的事实,然后两人心照不宣。

一想起曾经傻得可怜的自己,聂辰心中怒意更甚。

而云琦看他这副明显的嘲讽表情,心里的火焰也被浇上了一桶油。

反了反了,云家赘婿敢噬主了!

“聂辰,你不会……真的想娶我吧?”

云琦低头,以手抚额,借此压制怒意。

她最终还是没有彻底发火,只是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差的玩笑。”

聂辰面无表情地摊手,但心跳变得很快。

他承认,自己很想看一直站在强势地位上的云琦吃瘪,想让云琦因自己搞出的事情焦头烂额,愤怒地大骂暗中与她作对的人是王八蛋,但是……

他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想娶她吗?

“我倒是希望我开了句玩笑,也希望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哪怕这个玩笑再烂也好。”

云琦说罢,聂辰没有回答,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在沉默中,云琦回忆着周四晚上,聂辰大胆揩油的事。

由于做这事的人是聂辰,她其实并无意见,她只是在想,原以为早已接受现实的聂辰,似乎终究要按捺不住对她的感情了。

今天从朋友那儿收到的消息,佐证了这一点。

这令她很是为难,到底该怎样才能让聂辰重归现实呢?

再危险、再辛苦的牛马也是牛马,他们之间会永远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对这一点,云琦心知肚明。

从小到大,她的社交圈子里从来就不缺少为爱情和平民私奔的大小姐,但她们没一个能有好结局。

她固然因自身实力带来的底气,敢用找个假未婚夫的方式和催婚的家人闹矛盾,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等再过几年她没那么贪恋自由自在的生活时,她会与家人和解,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同时利用娘家和夫家的力量,在天罗壁垒平步青云,甚至踏向更广阔的世界。

人生很漫长,而聂辰注定只是她年轻时的一位过客。

她喜欢他的长相、喜欢和他相处,但她也能拿捏好分寸,像周四那样揩揩油就是底线。

既然注定无法长相厮守,那就应该有默契地保持距离。

云琦不想做个钓着男人的婊子,并且她害怕聂辰为了她犯傻结果送了小命,那会让她永远心怀愧疚。

她原以为聂辰明白这些道理,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不太明白。

她原以为自己能将这些想法一五一十地当着他面说出来,但一想到有些字眼和词句的残忍,她就开不了口。

话只能说到这儿,她寄希望于那句“你不会真想娶我吧”,可以让聂辰清楚一切……

相对无言五分钟之后,看着聂辰眼中依然犹豫、依然挣扎的神色,云琦只能再度开口。

她直言道:“我们离婚吧。”

聂辰挑眉看她,深吸一口气后,沉声回应:“没婚可离。订婚这事说一声就可以结束了,把婚约撕了就行。”

两人达成一致,用最果断的方式了结一切。

自此不相往来,对双方都有好处。

至少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几天、几周里,对双方的情绪价值都有好处……

“我记得那张没有法律效应的纸,应该放你床头柜了。”云琦淡淡道。

“嗯,我去拿。”

聂辰没有任何拖沓地转身。

云琦趁机用力揉了揉眼睛,手速飞快。

而就在聂辰刚刚迈出两步时,屋外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叮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