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混沌涅槃

永夜峡谷的裂痕在魔焰的舔舐下发出低沉的呻吟，焦土上蒸腾的黑烟将天穹染成浑浊的铅灰色。

莫雷蒂安的魔翼垂落如破碎的旗帜，骸骨与烈焰交织的翼膜上黏附着圣光的残烬，每一次震颤都带起细碎的金色光斑。

他的瞳孔分裂成无数复眼，倒映着路西法身后遮天蔽日的圣光舰队——那些战舰的炮口蓄满净化世界的金芒，却迟迟未动，仿佛在等待暴君露出最后一寸破绽。

“你的挣扎比迪亚波罗有趣。”路西法的声音从云端垂落，六对漆黑羽翼掀起光之飓风，将峡谷岩壁剐出深可见骨的沟壑。

至高王座的扶手镶嵌着一颗跳动的脏器，那是迪亚波罗的混血核心，此刻正将深渊地脉染成刺目的惨白，

“但混沌之蚀的残魂撑不了多久……你终究只是祂复活的容器。”

莫雷蒂安的权杖深深刺入焦土，九头巨蛇的虚影在身后凝结为实体。中央蛇首的独目裂开一道竖瞳，混沌与秩序的纹路在其中纠缠：“你以为吞噬那老东西的残渣，就能篡夺深渊的权柄？”

他的獠牙咬碎一枚圣光结晶，金粉从唇角簌簌而落，在触及地面的瞬间燃起紫黑魔焰，“他到死都只是提线傀儡——而你，连丝线都握不稳！”

路西法的圣剑劈开云层，光刃裹挟着亿万天使的祷词斩落。

莫雷蒂安没有躲闪，任由光刃贯穿胸膛——魔血喷溅的刹那，深渊之眼的核心猛然坍缩。

被混沌之蚀污染的七狱之力从伤口喷涌，化作一张巨口将光刃咬碎吞噬。

焦土在力量的碰撞中翻涌如浪，永寂冰川的寒气与熔火之心的岩浆在地表交织，将冲锋的天使先锋军绞成血肉碎末。

“你在用我的力量喂养深渊？”路西法的瞳孔微微收缩，王座下的圣光矩阵浮现蛛网般的裂痕，迪亚波罗的核心突然剧烈抽搐，惨白的表面渗出黑血。

“纠正一下，是‘我们的力量’。”

莫雷蒂安撕裂胸口的血肉，一颗缠绕圣光锁链的漆黑心脏在胸腔内鼓动——混沌之蚀的残魂与迪亚波罗的混血核心早已在权柄系统的炼化下融为一体，

“从你将精血注入地脉那刻起，这场博弈的棋局就由本座主宰！”

九头巨蛇的嘶鸣震碎三艘先锋舰，蛇牙穿透护盾啃噬天使的血肉。

被污染的圣光顺着蛇鳞纹路回流，莫雷蒂安的魔翼增殖出羽毛状骨刺，每一片都刻着逆十字烙印。

路西法终于意识到，那些“失控”的混沌之力不过是暴君精心培育的毒饵。圣光舰队的主炮齐齐调转方向，却在蓄能的瞬间被地脉中窜出的秽血藤蔓缠住炮管——阿尔瓦罗的诡诈之脑早在战前便将解析完毕的圣光编码烙入深渊魔脉，此刻每一道净化光束都成了反噬的燃料。

塞西莉亚的银发褪为霜白，泪滴魔纹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猩芒。

艾琳的残魂在她意识深处尖啸，双生契约正将路西法的王座坐标烙入地脉。

她的指尖插入焦土，魔血绘制的阵图与圣光矩阵重叠，墨菲斯托的硫磺火湖应召沸腾，岩浆洪流沿着编码裂痕逆流而上，将十二艘天使战舰熔成铁水。

堕落之主的羽翼猛然收拢，至高王座在震荡中倾斜，他低头看向掌心，圣光锁链正被地脉中渗出的黑血腐蚀——迪亚波罗的混血核心不仅是毒饵，更是莫雷蒂安埋入圣光体系的楔子。

“你以为腐蚀圣光就能赢？”路西法撕开胸甲，露出镶嵌在肋骨间的深渊之眼碎片，混沌的纹路在其表面蠕动，

“我早已将议会核心炼为圣骸——此刻，整个深渊都是我的祭坛！”圣光舰队的主炮骤然亮起，却不是指向地面，而是调转炮口轰向彼此。

被净化的天使在癫狂中自相残杀，他们的羽翼燃起黑焰，瞳孔中倒映着莫雷蒂安分裂的复眼——暴君的主宰之眸早已渗透进圣光网络的每个节点。

莫雷蒂安的瞳孔分裂成亿万碎片，每一片都倒映着不同的时空。

他看到初代魔神被斩落王座，看到混沌之蚀的残躯在虚空中哀嚎，看到系统冰冷的提示不过是魔神复苏的倒计时——深渊权柄从来不是馈赠，而是一场持续万年的夺舍。

路西法的讥讽中带着怜悯：“你只是混沌之蚀复活的容器，暴君的面具下不过是……”

“——不过是更好的猎手。”莫雷蒂安突然暴起，魔翼掀起的飓风将圣光舰队撕成两半。

他的心脏迸裂，迪亚波罗的核心与混沌之蚀的残魂在胸腔内融合。

九头巨蛇的虚影坍缩成黑洞，将路西法连人带王座拽入深渊之眼的漩涡。堕落之主的羽翼在虚空中挣扎，圣光锁链寸寸崩断，他试图召唤舰队集火，却发现炮口早已被秽血藤蔓改造成反向的能量导管。

“你要同归于尽？！”路西法的咆哮中首次透出恐惧。

莫雷蒂安的獠牙咬穿他的咽喉，魔血与圣光在齿缝间湮灭：“同归于尽？本座要的是……涅槃！”

黑洞轰然炸裂，永夜峡谷的地表如蛋壳般剥落。

阿尔瓦罗的诡诈之脑在强光中蒸发，塞西莉亚的泪滴魔纹化作守护屏障，墨菲斯托用身躯堵住崩裂的地脉——而在湮灭的核心，莫雷蒂安与路西法的残躯纠缠成混沌的茧。

当光芒散尽时，焦土上矗立着一具漆黑的王座。

莫雷蒂安的魔翼垂落如破碎的旗帜，骸骨般的右手仍紧握着路西法的脊椎。

堕落之主的头颅滚落台阶，六对羽翼化为灰烬，嘴角却凝固着一抹诡异的笑。

权杖顶端的深渊之眼突然跳动，莫雷蒂安的胸腔内传出双重心跳——混沌之蚀的纹路在他皮肤下游走，而圣光的余烬在瞳孔深处闪烁。

塞西莉亚跪倒在王座下，魔纹彻底黯淡成灰。

她的银发缠绕着艾琳残魂最后的辉光，双生契约的丝线正在寸寸断裂。“大人……”她的呢喃被地脉的震颤吞没。

焦土深处传来九头巨蛇的嘶鸣，那声音不再暴戾，反而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仿佛混沌初开时神明的低语。

莫雷蒂安抚摸着王座扶手上新生的逆十字纹章，缓缓抬头望向天穹。

界壁的裂缝仍未愈合，血月从彼端升起，却不是熟悉的猩红。

苍白的月轮上堆砌着天使的残骸，更多圣光舰队在云端若隐若现，炮口蓄积的金芒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刺目。

“阿尔瓦罗。”暴君的声音裹挟着双重回响，像是混沌与圣光在喉间撕扯。

新任内政大臣的声带已被圣光灼毁，灵魂共鸣的波动却更加清晰：“属下在……”

“把本座的王座——”莫雷蒂安的指尖划过裂缝，苍白的月光在他的骨节上镀了一层冷釉，“搬到那下面。”

深渊在暴君手中死去，而混沌的王座，此刻才真正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