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月密室

“林叔！“程默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正阳，手指立刻被温热的血液浸湿。苏雨晴迅速检查伤口，脸色越来越凝重。

“匕首有毒，伤口太深...“她抬头看向程默，眼中写满不祥。

老茶头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颤抖着洒在伤口上：“老林，撑住！“

林正阳虚弱地摇摇头，指向石台上的月影镜：“没时间了...陆天行的人马上就到...“他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你父亲的那块...我从暗河偷出来的...“

程默接过玉佩，触手冰凉。玉佩上的纹路与青铜罗盘惊人地相似，只是缺了一角。就在玉佩与罗盘接近的瞬间，两者同时发出嗡鸣，青光交织成网。

“两块碎片...共鸣了...“林正阳咳嗽着，嘴角溢出更多鲜血，“月影镜是第三块...必须在月圆之夜...“

程默突然想起柳三娘的话：“今晚就是月圆之夜！“

林正阳的眼睛亮了一下：“天意...程默，听好...暗河内部有分歧...陆天行想用天机盘控制所有非遗器物...但他女儿陆雪反对...“

“女儿？“程默震惊地打断，“我还有个表姐？“

“她不知道...和你的关系...“林正阳呼吸越来越急促，“找到她...可能是盟友...“他突然抓住程默的手，“联盟的叛徒是...吴...“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林正阳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神开始涣散。

“林叔！坚持住！“程默红了眼眶。这位长者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是连接他与父母辈的重要纽带。

林正阳用尽最后力气指向月影镜：“你的血...三块合一...“手突然垂下，再无声息。

密室内一片死寂。程默轻轻合上林叔的双眼，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苏雨晴默默握住他的手，无言地传递着力量。

“我们得抓紧时间。“老茶头抹了把脸，声音沙哑，“既然今晚月圆，那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传来，打断了他的话。三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程默将玉佩贴身收好，青铜罗盘已在手中；苏雨晴的峨眉刺闪着寒光；老茶头则抽出了那把乌金折铁刀。

“别紧张，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小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脏辫少年衣衫破烂，脸上带着擦伤，但眼睛依然明亮。他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某种信号干扰器。

“小七！“苏雨晴又惊又喜，“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追踪程默的罗盘信号。“林小七快步走来，看到林叔的遗体时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控制住情绪，“总部沦陷了，巴特尔重伤，吴老师...失踪了。“他看向程默，“林叔告诉你叛徒是谁了吗？“

程默犹豫了。林叔临死前确实说了个“吴“字，但吴清荷一直对他很好，会是叛徒吗？还是说另有其人？

“他没说完。“最终程默选择保留这个信息，“只说暗河内部有分歧，陆天行的女儿可能成为盟友。“

林小七点点头，转向月影镜：“这就是第三块碎片？看起来不像能拼在一起的样子...“

“需要我的血激活。“程默走上前，“今晚月圆，正是时候。“

老茶头突然拦住他：“等等，仪式没那么简单。月影镜必须吸收月光才能激活，这地下室可看不到月亮。“

程默环顾四周，发现密室顶部确实完全封闭。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爆炸声，整个密室都在震动，尘土簌簌落下。

“他们找到入口了！“苏雨晴脸色一变，“最多十分钟就会突破到这里。“

林小七迅速检查四周：“一定有其他出口，这种密室都会设计逃生通道。“

老茶头拍了下额头：“我想起来了！古井下连着一条地下河，能通到山另一侧的道观！“

“那就兵分两路。“程默当机立断，“小七和老茶头带着林叔...的遗体先走。我和苏雨晴带着月影镜从另一条路离开，找个能看到月亮的地方完成仪式。“

“太危险了！“老茶头反对，“暗河的人肯定把山围得水泄不通！“

“正因为危险，才需要分开行动。“程默出奇地冷静，“他们主要目标是我和碎片，你们反而容易脱身。“

又是一阵更剧烈的爆炸，这次近在咫尺。林小七咬牙点头：“有道理。老茶头，我们走水路。程默，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小型通讯器，“量子加密频道，暗河破解不了。“

程默接过通讯器塞入耳中。老茶头不情不愿地背起林叔的遗体，临走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蜀绣香囊，你母亲留给柳坊主的，现在物归原主。里面有张老照片，可能对你有用。“

程默郑重接过，收入怀中。两队人分头行动，苏雨晴小心包裹好月影镜，两人沿着另一条狭窄的通道快速前进。

通道蜿蜒向上，空气逐渐变得清新。程默一边跑一边问：“你觉得林小七可靠吗？“

“为什么这么问？“苏雨晴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太巧了，他刚好在我们激活月影镜前出现...“

“但他通过了所有身份验证。“苏雨晴思索着，“而且如果他是叛徒，大可以等我们激活后再出手抢夺。“

程默点点头，暂时压下疑虑。通道尽头是一扇锈死的铁栅栏，外面隐约可见星光。苏雨晴用峨眉刺撬开锁扣，两人钻出后发现置身于半山腰的一片竹林中。

“看，那边有个亭子！“苏雨晴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八角亭，“视野开阔，正好能看到月亮。“

两人悄悄摸到亭子附近，发现这是个废弃的观景台，木质结构已经有些腐朽。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润，银辉洒在青城山的群峰上，宛如仙境。

程默将月影镜放在亭中央的石桌上，月光照射下，镜面竟然泛起了水波般的纹路。他深吸一口气，用乌金折铁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镜面上。

血液接触到镜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月影镜迸发出刺目的银光，镜面如同液体般沸腾。青铜罗盘和玉佩同时从程默怀中飞出，悬浮在镜子上方。三件器物开始以某种规律旋转，发出和谐的共鸣声。

“它们在重组！“苏雨晴惊呼。

程默感到一股奇异的吸力从镜子传来，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手腕上的青铜纹路再次浮现，这次蔓延至整个手臂，形成复杂的图腾。

三件器物的旋转越来越快，突然“咔“的一声脆响，完美地拼接在一起——青铜罗盘为底座，玉佩嵌入中央，月影镜则悬浮其上，组成一个完整的天机盘！

就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一道黑影从竹林间飞掠而出，直取天机盘！

“小心！“苏雨晴反应极快，峨眉刺脱手而出，逼退偷袭者。

那人轻盈地落在亭子栏杆上，月光下显出窈窕身形——是个年轻女子，穿着黑色劲装，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和樱唇。

“陆雪。“程默脱口而出，想起林叔的提示。

女子明显一怔：“你知道我？“声音清冷如泉。

“暗河首领的女儿，我舅舅的...“程默突然住口，不确定对方是否知晓这层关系。

陆雪轻盈地跃下栏杆，手中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剑：“聪明。那就把天机盘交出来吧，表弟。“

这声“表弟“让程默和苏雨晴都愣住了。陆雪居然知道他们的血缘关系！

“你知道我们是...“

“当然。“陆雪冷笑，“你以为父亲为什么对你穷追不舍？不只是为了天机盘，还因为你是程家最后的血脉。“她突然出手，短剑如毒蛇般刺向苏雨晴，“外人滚开！“

程默本能地挡在苏雨晴面前，手臂上的青铜纹路瞬间形成盾形，挡下这一击。金属碰撞声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血脉具象化？“陆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觉醒得比预期快。“

“我不想和你打。“程默努力保持冷静，“林叔说你可能成为盟友，你父亲的做法是错的！“

陆雪攻势稍缓：“林正阳？他还活着？“

“刚刚...去世了。“程默悲伤地说，“他冒死从你父亲那里偷出玉佩，就是为了阻止天机盘落入错误的人手中。“

陆雪沉默片刻，突然摘下面具。月光下是一张与程默有三分相似的精致面孔，杏眼中情绪复杂：“父亲要用天机盘控制所有非遗传承，将其武器化。我反对，所以被软禁了三个月。“她收起短剑，“我是逃出来的，想在你之前找到月影镜。“

苏雨晴仍保持警惕：“怎么证明你不是在演戏？“

陆雪从颈间取下一枚玉坠：“认识这个吗？“

程默倒吸一口气——那是与他母亲玉佩同源的玉料，上面刻着“程门“二字。

“母亲留给我的。“陆雪轻声说，“她临终前告诉我，我有个姑姑叫程砚白，还有个表弟...就是你。“

天机盘突然发出嗡鸣，打断了这场认亲。三块碎片虽然组合在一起，但连接处仍不稳定，光芒时强时弱。

“还不完整。“陆雪皱眉观察，“需要最后的激活步骤。“

“用我的血？“程默问。

“不，需要守夜人三脉的血。“陆雪伸出自己的手指，“我母亲是程家旁支，所以我也有部分血脉。但还缺一脉...“

话音未落，破空声传来！三枚铁蒺藜呈品字形射向天机盘。陆雪反应极快，短剑舞成一片银光，将暗器击落。

“鬼面修罗！“苏雨晴看向竹林深处，那个戴着青铜鬼面具的高大身影正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

“小姐，首领很失望。“鬼面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显得格外阴森，“私自逃跑已经是大罪，现在还想背叛组织？“

陆雪脸色发白，但站得笔直：“罗叔叔，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知道父亲的做法是错的！“

“首领自有考量。“鬼面人一挥手，黑衣人分散开来包围了亭子，“交出天机盘和这两个叛徒，我可以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

程默护在天机盘前，感受到这件神器正在汲取月光能量，越来越强的波动从它内部传出。他低声对陆雪说：“还差一脉血是什么意思？“

“守夜人原本有三大家族共同执掌。“陆雪语速飞快，“程家、陆家，还有...吴家。“

吴家！程默如遭雷击。难道吴清荷就是第三脉的传人？而林叔临死前说的“吴“字，不是指叛徒，而是提示激活天机盘的关键？

鬼面人已经失去耐心：“拿下他们！“

黑衣人一拥而上。苏雨晴的峨眉刺舞出道道银光，陆雪的短剑刁钻狠辣，程默则依靠血脉具象化的能力左挡右击。但敌人太多，三人渐渐被逼到亭子中央，背靠天机盘苦苦支撑。

“坚持住！“程默大喊，“天机盘马上就要...“

一道黑影突然从亭顶袭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程默只来得及侧身，那人的利爪已经划过他的肩膀，带起一蓬血花。鲜血溅在天机盘上，神器顿时光芒大盛。

袭击者轻盈落地，转身又是一爪。月光下，程默看清了来人的脸——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吴清荷的五官，但双眼完全漆黑，没有眼白，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宽度，露出森白牙齿。

“吴...老师？“程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经不是了。“陆雪咬牙道，“她被'蚀心蛊'控制了，暗河专门用来对付叛徒的禁术！“

黑化的吴清荷发出非人的嘶吼，再次扑来。她的动作快如闪电，指尖长出漆黑的指甲，每次挥舞都带起腥风。程默勉强用青铜盾格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

“需要她的血！“陆雪喊道，“但不是这样取！“

苏雨晴突然从侧面突袭，一枚银针精准刺入吴清荷后颈。若是常人早已麻痹，但被蛊虫控制的吴清荷只是稍稍一滞，反手就将苏雨晴拍飞出去。

“苏雨晴！“程默想去救援，却被鬼面人拦住。情况危急万分，天机盘虽然吸收了程默和陆雪的血，但因缺少吴家血脉而无法完全激活，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的琴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被蛊虫控制的吴清荷动作明显一滞，脸上浮现痛苦挣扎的神色。

“柳坊主的焦尾琴！“苏雨晴从地上爬起，惊喜地喊道。

琴声越来越近，如清泉涤荡污浊。吴清荷抱头嘶吼，黑色血管在皮肤下蠕动。程默抓住机会，用乌金折铁刀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滴落在天机盘上。

三脉之血终于集齐！天机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将夜空中的月亮都染成了青铜色。强大的能量波以亭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有黑衣人都被震飞出去，鬼面人的青铜面具出现裂痕。

“不！“他发出不甘的怒吼，在能量风暴中勉强站稳，“首领不会放过你们的！“

程默感到天机盘与自己建立了某种神秘联系，无数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看到了全国各地的非遗器物分布图，看到了暗河组织的秘密据点，甚至隐约感知到陆天行的位置...

“我明白了...“程默喃喃自语，“天机盘不仅是控制工具，更是...“

能量风暴渐渐平息，当月光重新变得清澈时，亭子里已不见了鬼面人和黑衣人的踪影。吴清荷倒在地上，眼中的黑色渐渐褪去，恢复了些许神智。

“程...默...“她虚弱地呼唤，“对不起...我被控制了...“

程默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不是您的错。林叔临死前想说的是需要您的血激活天机盘，不是指认您是叛徒。“

吴清荷露出释然的微笑，随后昏了过去。陆雪检查后确认：“蛊虫被天机盘的能量杀死了，但她需要调养。“

苏雨晴捡起天机盘，发现三块碎片已经完美融合，形成一个整体：“成功了！现在我们能...“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天机盘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显示着全国各地的光点，其中几个特别明亮。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北方向的一个巨大红点，正在缓慢移动。

“那是...“程默屏住呼吸。

“父亲的座驾。“陆雪确认道，“他在往敦煌方向移动。天机盘标记了他，因为他也拥有部分守夜人血脉。“

程默仔细查看地图，发现另一个重要信息：“看这个光点密集区，在BJ郊区...这一定是暗河的总部！“

“还有这里。“苏雨晴指向四川境内一个小光点，“青城山后山有个隐藏信号，看起来像是...“

“百工坊的密室。“陆雪接话，“那里应该藏着什么重要的非遗器物。“

程默突然想起老茶头给他的蜀绣香囊，赶紧掏出来查看。里面的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年轻时的父母和柳三娘，背景正是百工坊。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月影藏真，镜中有镜。“

“我明白了！“程默猛地抬头，“月影镜只是外壳，真正重要的是藏在里面的东西！“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林小七急促的声音：“程默！你们在哪？老茶头是叛徒！他...啊！“

一阵杂音后，通讯中断。三人面面相觑，刚刚好转的形势再次急转直下。

“不可能...“陆雪摇头，“老茶头是母亲的老部下，忠心耿耿...“

“除非...“程默想起一路上老茶头的种种异常，“他早就被替换了。真的老茶头可能已经...“

天机盘再次发出光芒，这次投射出的是一段模糊影像——一个与老茶头长相相似但年轻许多的男子，正在某个地下室向鬼面人汇报。

“双胞胎兄弟？“苏雨晴猜测。

“更可能是易容术。“陆雪面色凝重，“暗河有专门的'千面'小组，擅长伪装。“

程默收起天机盘，下定决心：“我们先回百工坊救林小七，然后去敦煌。既然天机盘能追踪陆天行，我们就主动出击！“

“那是送死。“陆雪直言不讳，“父亲在敦煌莫高窟附近有个秘密基地，守卫森严。“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不到我们敢直接去。“程默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而且，我有个计划...“

三人简单处理了吴清荷的伤势，将她安置在安全处，然后借着月色向百工坊潜行。天机盘在程默怀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仿佛在无声地指引方向。

这一夜的青城山格外寂静，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程默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已经确定——这场关于非遗传承的战争，已经到了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