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曾经鲁莽，承诺温柔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雷浩宇才睡着。

梦境纷乱，都是前世的人与事。

梦醒发现，才是凌晨四点。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梦里竟然出现了那么多情景，比几十部电影都要长。

雷浩宇点燃一支烟，深深自责。

前世，他对夏小雪其实不够好。

高中期间，他对夏小雪还算有点耐心。

周末或者假期，小雪来找他玩，他会想办法逗小雪开心。

但是在高二那年暑假，小雪玩小水枪，不小心弄湿了他的习题集，他一怒之下推了小雪一把。

小雪本来就慌乱，肩头被用力推了一下，趔趄几步摔到了地上。

右小腿破皮流血了，鲜血染红了她的花裙子。

小雪疼得呜呜哭泣，他却冷声道：“夏小雪，就算你的心智有问题，你也不要影响我做题。”

小雪吓坏了，不敢继续流泪，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身体颤抖看着他，忍着哽咽轻声道：“浩宇，我知道啦，以后你学习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

我的腿流血了，但是你不要担心，见到了妈妈我会说，是小雪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浩宇把我扶了起来。”

那一次。

双方家长都没有看到。

等李秋荷发现夏小雪的右小腿受了伤，心疼询问时，夏小雪撒谎了，说是自己不小心。

李秋荷很崩溃，看到了女儿右小腿的伤口，便是想到了那场惨烈的车祸。

她将女儿搂在怀里，深沉保证：“小雪，妈妈一定要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受伤。”

至于雷浩宇，他终究没敢说出真相。

一旦得知了真相，父亲的大耳光会扇起来，母亲的擀面杖会抡起来。

重生归来，在即将去大学报道的时刻，雷浩宇有点想告诉小雪的母亲，告诉自己的父母，高二那年暑假，小雪的右小腿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要对小雪好。

因为头脑简单，秉性纯真的小雪，好过了太多的心机婊。

所以此刻，他想要坦诚。

“算了，还是暂时不说为好，否则，小雪的母亲很可能会误会，以为这是在警告，如果你的女儿一直烦我，我就揍她？”

雷浩宇还是决定不说。

不怕挨揍，只怕小雪的母亲误会。

回想前世大学时代，他对夏小雪就更冷淡了。

不要说带着夏小雪去大学校园玩耍，坐在大学餐厅吃饭。

就算假期他回到了四海镇，夏小雪想找到他都不容易。

小雪总会流泪，而他总会无所谓。

可他曾经在乎过的人，又是怎么对他的？

他高估了友情，更是高估了爱情。

到头来，真诚对他的人，除了父母之外不超过五个。

夏小雪算一个，李秋荷算一个，哥们林虎算一个。

……

清晨五点多，雷浩宇洗漱了一番，走到了院子里。

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看着莫名的方向，体会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

听到上房的脚步声，雷浩宇回头看了一眼。

“妈，你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夜里你爸脾气可大了，我怕他不冷静，真就弄死了肇事者。”

张美琴面色焦虑，叹息道，“混到今天，你爸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提到开矿的老雷，京城不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但是平时见了面喜笑颜开，一起喝酒一起吃肉的所谓朋友，心里不见得会盼着你好。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爸，盯着咱家的鸿海矿业公司。

如果矿里出了什么事，施展手段那是没办法，毕竟不克服困境就混不下去。

可眼下的事，一个不小心就是人命关天。

完全可以预料，一旦肇事者死在了咱家手里，那么你爸必然会坐牢。

再往后，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铁矿和金矿罩不住了，已经赚到手里的几个亿，也必须吐出去。”

雷浩宇认真听着，轻声道：“妈，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打算私下里嘱咐汽修厂赵春生，一旦找到了肇事者，先不通知我爸，直接就把肇事者交给警方？”

“没错，我就这么盘算的，浩宇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张美琴略有伤感看着自己儿子。

“妈，您的决定很稳妥，我没有意见。

你看我这么懂事，今天我去买银圆，你能不能多支持一些？

20万太少，200万刚好。”

“你自己不就有两百万存款吗，既然刚好，我答应你的20万都省了。”

“妈，你是认真的吗？”雷浩宇一脸苦闷。

张美琴的心思又沉重起来，清冷说道：“高二那年暑假，小雪的右小腿到底怎么受伤的？如果你有勇气坦白，今天你去买银圆闹着玩，妈妈支持你100万。如果你没有担当，擀面杖挥舞！”

雷浩宇吓得心惊肉跳，一脸诧异问道：“你都知道了？”

张美琴搬了小椅子坐下来：“那年暑期，小雪右小腿受伤用外伤药时，她好疼，嘤嘤哭着告饶，说浩宇，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揍小雪……

我和你李姨问小雪，到底怎么回事，小雪改口说，自己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后来，我和你李姨没有追问，害怕小雪简单的内心世界承受不起。

但是我们能想到，当时小雪在玩从秀水批发城买来的小水枪，肯定是她不小心弄湿了你的书本，然后你一把推开了她，她摔到了地上。”

雷浩宇很愧疚，轻声道：“就是这么回事，妈，你去拿擀面杖，我坐这里等你。”

“臭小子！”

张美琴抬手拍了儿子的脑袋，果然很舍得用力。

啪叽一声，就让雷浩宇疼了。

雷浩宇摸着头顶，青涩笑着：“以后，我会对小雪好。”

“好到什么程度？”

张美琴貌似云淡风轻发问，却像是灵魂拷问。

雷浩宇眼神深邃，极为认真回答：“一直对小雪好，一直到永远。”

张美琴笑问：“小小的我真挚的友谊，还是大大的我甜蜜的爱情？”

“小小的我，变成大大的我。”

“我儿就要变成大学生了，这思路果然愈发新奇。

可是，小雪心智最多九岁，也有心理医生判断，小雪的智商可以达到九岁，但是情商也就六七岁。

小雪不懂爱情，永远都不懂。

小雪喜欢找你玩，只因为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玩耍，很开心。

而小雪的身体，那场车祸给她留下的后遗症，也让她无法完成婚姻和生育的过程。

以后，妈妈希望你能一直把小雪当成好朋友，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待她。

小雪的父亲跟你的父亲是发小，小雪跟你是发小，咱们两家是世交，将心比心很多年。

小雪够可怜了，你永远不能把他当成玩笑，更不能把她当成玩物，否则，我和你爸会大义灭亲。

就我的身体，如果大号废了，培养一个小号也不是不可能，六十岁以前随时准备生养。

所以你小子，面对小雪的时候，永远要有底线。

等你上了大学，如果遇见了喜欢的女孩，你可以谈恋爱。

但是将来你的女朋友，以及你的媳妇，都必须接受一个事实，你身边有一个心智犹如小孩的漂亮女孩。

无法包容小雪的女孩子，我和你爸都看不上！”

张美琴说了不少肺腑之言，然后等待儿子的反应。

雷浩宇再次点燃一支烟，微笑说：“妈，我知道了。”

“这么随意，不当回事？”

“内心的决定坚如铁，但是不需要复杂的表达。当然，我也不会钻牛角尖，我很灵活，很从容。”

雷浩宇不想让母亲多虑，所以多说了几句。

“100万！”

张美琴报数之后，起身走回了上房。

雷浩宇略有惊喜，今天可以拿着100万现金，去买银圆。

重生归来之后，他高度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能赚，那就必须可以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