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符阵

计清说完，也不给其余妖鬼喘息机会，身形一闪，就已将那头鹤妖头颅按在桌上，后者大惊，嘴中爆出一声尖唳。

鸣声如金石碰撞，好些道行低的妖鬼均是目露呆滞，一时失神，但计清不过眼中红芒一亮，便全无影响。

“够了！”

山君再忍不住胸中愠怒，大声呵斥。

计清却看也不也看，左手将鹤妖一对羽翅握住，随后猛地一扯。

‘哗！’

妖血四溅，那对羽翅还在抽动，又被计清重重拍在案面，鹤妖一身道行大半都在其上，此时被生生剥离，竟心痛地晕厥过去。

“这等妖禽肉，需要经由开水滚过，拔了羽毛，再用文火慢烤，直至渗出油脂，最后抹上酱料，也算是一道佳肴了。”

计清语气平静，仿佛真只是在介绍食材。

妖鬼们被这狠辣手段骇得面面相觑，有胆小者已经挪动脚步，只想逃离这个煞星。

“好！好！好！”

“诸位，且随本君一齐打杀了这狂徒！”

山君怒极反笑，他站起身来抬手一招，当即地动山摇，厅堂四周钻出好些数尺长的石刺，下一瞬就要齐齐朝计清激射而来。

不料那乌蛇娘娘竖瞳转动，打量了下浑然无惧的计清，娇滴滴道：

“两位这是何必，不过几头无用小妖，怎能伤了咱们和气，依奴家看来，咱们还是坐下好生商量些修行路子才是正道。”

虎将军，老山魈等几头大妖闻言连连称善，山君是道行高出它们一截，但说到底手段也强得有限。

平日里说些好话做些姿态奉承着自然可以，但真要它们帮着出手，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遑论这什么鬼眼邪君不知深浅，但恐怕与山君也相差无多，大妖们怎愿意平白结下这等仇敌。

而大妖们不出手，下方的妖鬼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谁又想做炮灰呢？

纠根结底，还是山君名号打响不久，没有所谓令行禁止的威风。

场面诡异地安静，只有计清与山君对视，后者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也是幸苦石头所化的妖物能做出这般神情，过了数息，山君才故作洒脱一笑，

“邪君的手段，果真让吾等大开眼界，既是如此，以后修行路上少不得彼此扶持，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他心中却是恨极，经此一役，他想完全统御方圆百里的妖物不知又要多花多久时间，但眼前还有桩大机缘等着自己，绝非做些意气之争的时机。

且让这狗屁邪君猖狂些时日，往后再慢慢算账，他本是一块顽石，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

而计清了结两头妖物，心中戾气稍缓，此时闻言，只拱拱手，施然回到原位安坐。

妖鬼们见状也有眼色，连忙称赞山君大气，后者面色稍霁，拍拍手喊道：

“马猴，将本君的香肉送上，让诸位同道开开眼界！”

大门被推开，大马猴带着一队小妖吃力地拖着个巨大东西进来，其上盖了层规避感知的黑布，只能隐约见得是个大盒子模样。

山君似乎已忘了方才的怒火，此时满脸自得地走到大盒子前，抓住那层黑布道：

“本君所说的门路，就在这香肉之中！”

话音落下，他一把扯开黑布，内里竟是辆俗世的囚车，囚车里有两个威武身影，一者着黑衣黑帽，手持伞状法器，一者着白衣白帽，伸着条血红舌头。

二者分明是鬼躯，阴森气机中却透露着一种威严肃穆，随着身形显露完全，更有股香灰味道蔓延。

计清心中想到某二位，首次有些诧意，而有眼力不俗的鬼物已是失声惊呼：

“这般模样，莫非是地府里的无常大神？！”

是了，这一黑一白，正与那黑白无常有九分相似。

百里山君说的香肉，莫非是两尊威名赫赫的鬼神？

在场妖鬼心中均生出种禁忌般的快感，若是这般存在，它们只需分上些许，都是天大的好处！

但也有理智尚存的，如那乌蛇娘娘便疑惑道：

“的确是鬼神之流，但观其威势，或许只是管辖数百里的某尊城隍麾下？”

山君也不虚张声势，径直开口：

“然也，阴曹地府里的大神是何等存在，吾等哪儿敢有半分觊觎，但是......”

他绕着囚车不住打量，面色贪婪，

“这可是实打实的城隍府麾下正神，一身道行功德，对吾等而言乃无上宝药。”

“凡人血食虽好，吃得多了，难免会滋生魔念，神智不清，连带着日后渡劫，都要比那些清修之辈难上几分。”

“但若是吞吃正神，前者不过疥癣之疾，弹指可消！”

“这般资粮，才是真正的香肉！”

‘咕咚’

一声声吞咽声响起，虎将军，老山魈等大妖也能见到彼此眼中的火热。

山君说的不假，对他们这些肆意妄为的妖鬼而言，再也没有比一尊正神更好的仙丹！

“孩儿们，再带四十九头生人入宴以做陪衬，今日便是吾等狂欢！”

山君一声令下，那些小妖小鬼赶紧操劳，就座的家伙们也按捺不住心中亢奋，纷纷现出原型鬼哭狼嚎。

此时一时妖风呼啸，鬼焰滔滔，而计清只是看向那辆囚车上贴的张泛着金光的符箓，其气势煌煌，光彩烨然，绝非何种妖邪手段。

这百里山君，凭什么能抓住两尊正神？

他正思索之际，一群活人像牲口般被牵绳领进，他们神情惶恐，好些胆小的见着此间魔窟般的景象，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秽物横流。

计清右手搭上剑鞘，在那群生人中见到个熟悉面孔，正是混入其中的明玉道人。

后者发现计清安好，心中暗松口气，随后双手隐秘结印，口中低诵：

“丙丁真火焚邪秽，朱雀振翼耀九天，一点灵光生万象，万里阴浊化紫烟。”

“荧惑火精，听吾号宣，急急如南明火德律令！”

‘轰隆隆！’

外面有声声巨响传来，山君脸色一变，还不待他派遣手下察看，周遭温度便猛然窜升，一些灵草玉树竟无风自燃！

“是道家符阵，此地混入了臭牛鼻子！”

乌蛇娘娘先行大骂一句，旋即身躯泛起乌光，居然直直钻入山壁之中遁走。

山君怒火大盛，兀地又感觉心中一阵惊悚，他连忙扭头，却只见到一点刺眼剑光，还有一对猩红眸子！

计清举剑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