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卤水锅的遗产暗战(权力绞杀)

腊八清晨七点,我用竹筷夹起卤锅里的鸡爪,琥珀色的糖色在晨光中泛着油亮。隔壁钟表铺的挂钟刚敲完七下,卷闸门“哗啦”拉开的声响里,我听见周红梅的尖嗓门混着雪花卷进来:“李桂花,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这店别想开了!”

她没穿貂皮大衣,改穿件藏青色羽绒袄,珍珠耳钉换成了廉价银耳坠。身后跟着的不是冒牌公证员,而是我儿子陆明远——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与雪地格格不入,手里紧攥着个牛皮纸袋,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夜在派出所抠墙皮的痕迹。

“妈,您昨晚在派出所说的气话,我不计较。”陆明远堆起笑,眼角细纹里渗着焦虑,“但爸走的时候留了遗嘱,这店该由我继承。”他掏出的纸张边缘发潮,公章红泥洇成模糊的团——正是前世我被刀架在脖子上按手印的那份假遗嘱。

我往卤锅里添了把花椒,看他被热气呛得后退半步:“陆明远,你小学二年级偷改成绩单的墨水,和这遗嘱的印泥一个牌子吧?”他脸色骤变,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那里藏着支钢笔,笔尖还沾着模仿我笔迹的蓝黑墨水。

八点十五分,承安背着书包冲进店门时,周红梅正用手机对着卤味柜拍照。“李奶奶,这是我画的全家福!”孩子举着蜡笔画,画面上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其中戴眼镜的“爸爸”被涂成了黑色——他大概记得昨夜派出所里陆明远铁青的脸。

我接过画时,故意让袖口滑下寸许,露出腕间新纹的刺青:“承安”两个小字旁,纹着串数字“20081224”——那是前世我被迫“签署”遗嘱的日期。周红梅的目光猛地钉在刺青上,她当然认得,这串数字曾被她用口红写在伪造文件背面。

“李桂花,你这是转移财产!”她指着我新换的翡翠镯子,美甲几乎戳到我鼻尖,“用卖假药的钱买首饰,我要告你!”她身后的陆明远突然咳嗽,眼神慌乱地瞥向巷口——那里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摇,露出陈默秘书的金丝眼镜。

我擦着手走到店外,将保温杯里的热可可递给陈默的司机:“麻烦转给秘书长,就说卤味店的老汤快熬干了。”司机接过杯子时,我趁机将U盘塞进他手套——里面是周红梅用虎娃病历伪造兽药采购的全部数据,每条记录都标着陈默的审批签名。

九点整,工商所的执法车如期而至。这次领头的不是麻将桌上的刘队长,而是个陌生的高个警官。他翻开账本时,周红梅突然指着“宠物医院采购款”那页尖叫:“就是这里!她用假药换钱!”警官挑眉看向我,我却慢悠悠地从卤味柜底层摸出个玻璃瓶。

“这是昨天阿三包里的地西泮粉末。”我晃着瓶子,白色粉末在阳光下闪着细芒,“不过警官您看瓶底——”强光下,“周氏医美”的logo渐渐显形,那是我用荧光剂提前做的标记。周红梅的脸瞬间煞白,她清楚这瓶“证物”意味着什么——阿三的药源,正是她儿子虎娃的“宠物医院”。

“李奶奶,警察叔叔能帮我们抓坏人吗?”承安拽着警官的衣角,脖子上挂着我今早塞给他的录音项链。孩子清脆的童声里,混着周红梅昨晚在派出所走廊的低语:“李强,必须拿到遗嘱,不然陈默会把我们都拖下水……”

十点零五分,巷口突然传来救护车鸣笛。周红梅的手机在此刻震动,她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骤变:“虎娃?你怎么在派出所……”我看着她踉跄后退的模样,摸出藏在围裙里的虎娃病历——那是今早从宠物医院档案室顺来的,真正的接种记录显示:虎娃从未注射过任何疫苗。

“周红梅,你儿子在派出所做证人。”我将病历拍在执法台上,纸页间掉出张照片——前世我葬礼上,虎娃戴着陈默送的金表,笑得格外刺眼,“他说兽药都是你让护士换的地西泮,连注射器都是你从医美诊所拿的。”

陆明远猛地转身想逃,却撞在刚进门的刘队长怀里。老熟人手里晃着份文件:“李科长,您转给‘市长基金’的两百万,财务科说对不上账啊。”他的西装内袋突然渗出水渍,那支蓝黑钢笔漏了墨,在白衬衫上洇出团可疑的痕迹——像极了前世他伪造遗嘱时滴下的墨点。

十一点整,当周红梅被戴上手铐时,她终于崩溃尖叫:“陆明远!你说过会搞定你妈的!”我看着儿子惨白的脸,想起前世他在我病床前假惺惺削苹果的模样——刀刃反光里,映着他藏在袖口的注射器。

“妈,我是您亲儿子啊!”陆明远扑过来,却被承安举起的奥特曼玩具挡住。孩子护在我身前,蜡笔画里的黑色“爸爸”此刻格外醒目:“坏叔叔别碰奶奶!”我摸着承安的头,从卤味柜最深处取出铁盒——里面除了军功章和胎发,还有份真正的遗嘱,落款日期是2007年12月31日。

午后的阳光穿透竹帘,照在周红梅被带走的背影上。她的羽绒袄勾住了卷闸门,扯下片布角掉进卤锅——我用长筷夹起那团藏青色,看着它在沸汤里翻卷,像条垂死的蛇。承安凑过来,小手指着翻滚的老汤:“奶奶,那坏阿姨的衣服会煮烂吗?”

“会的,所有坏东西都会煮烂。”我往锅里撒了把陈皮,浓郁的香气里,终于混进了一丝前世没有的甜。手机震动,是司法鉴定所的短信:“陆明远笔迹鉴定完成,与2008年遗嘱伪造样本吻合。”我看着短信,将铁盒里的真遗嘱递给刘队长——纸张边缘,还留着亡夫临终前攥出的褶皱。

三点整,京海晚报的记者再次到访时,我正在给承安讲卤味故事。镜头扫过玻璃柜,新换的价签上写着“承安小铺”,旁边摆着孩子画的全家福——这次,戴眼镜的“爸爸”被涂成了透明色。

“李奶奶,听说您救了很多人?”记者的话筒递过来,我看见远处陈默的轿车被警车拦下,金丝眼镜在阳光下碎成几片。承安突然举起奥特曼,对着镜头喊:“奶奶是超级英雄!”

夜幕降临时,卤味店亮起暖黄的灯。承安趴在柜台边写作业,我往老汤里加了最后一味料——从周红梅貂皮大衣上取下的金镶玉残片。它在沸汤里浮沉,刻着“李虎娃”的字迹渐渐模糊,最终溶进浓郁的香气里。

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李女士,我是京海市长。陈默已被停职,感谢您协助调查……”我笑了笑,将短信删除,摸出速效救心丸瓶——瓶底的“改命”二字被磨得发亮,露出底下新刻的“新生”。

子时的钟声里,我关了店门,牵着承安走在雪地上。孩子的脚印歪歪扭扭,却比前世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远处传来周红梅的哭号,混着救护车的鸣笛,却不再让我心悸——因为我知道,这一次,所有的阴谋都将在卤味的香气里,煮成最正义的味道。

这一局,我赢的不是遗产,是让真正的家人能在阳光下好好活着的权利。而那些在黑暗里算计的人,终将在自己埋下的陷阱里,尝到自己酿的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