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内部矛盾

船在江风中渐渐驶离码头，申沪风靠在船舷边，望着逐渐远去的上海滩，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证据送到了。”梅姨走到他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申沪风沉默片刻，轻声道：“下一步，揪出内鬼。”

他摸了摸箱子上的划痕，那些痕迹像某种无声的警告，提醒着他——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回到法租界后，申沪风将证据交由上级备案，并向局长做了简要汇报。局长听完后神色复杂，沉吟良久才说：“这事牵涉太大，你最好……适可而止。”

申沪风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坚定，“案子背后涉及日本势力渗透，如果现在收手，等于放任他们继续破坏租界秩序。”

局长叹了口气，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有些真相，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

离开办公室后，申沪风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色。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风暴的中心。

第二天上午，巡捕房召开内部会议，围绕是否继续支持申沪风调查展开激烈争论。

亲日派探员率先发难：“申探长擅自行动，不仅激化与日方关系，还造成人员伤亡，这已经不是普通刑事案件了。”

爱国派探员韩非当场反驳：“我们面对的是蓄意破坏租界稳定的敌对势力，难道我们要坐视不理吗？”

气氛一触即发，双方剑拔弩张。申沪风没有说话，只是从文件夹里抽出几份密件，放在桌上缓缓推到众人面前。

“这是川岛雄一手下的联络名单，其中有两个名字，是我们在座各位的同事。”他语气平静，目光扫过全场，“你们还想说这只是普通的治安案件吗？”

会议室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爱国派占了上风，调查得以继续进行。然而，在角落里，一位平时低调的文书警员默默合上了笔记本，眼神闪烁不定。

当天下午，申沪风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不久，电话铃突然响起。

他拿起听筒，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传来：“申探长，有人准备对你下手。小心你的身后。”

说完便挂断了。

申沪风盯着电话机看了几秒，随后起身走到门边，确认门外无人后，才低声说道：“阿福。”

阿福立刻从角落里走出来，“我在。”

“盯紧那几个可疑的人。”申沪风低声交代，“尤其是那个文书科的小王。”

“明白。”

与此同时，申沪风在办公室角落安装了一台监听设备，打算捕捉任何风吹草动。

夜晚，巡捕房灯火稀疏，只剩下几个值班人员。申沪风独自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最新的案卷资料。他的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思绪不断在各种线索之间穿梭。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他抬起头，看到钟朗站在门口。

“还没走？”钟朗问。

“有点头疼的事。”申沪风示意他进来，“你也留下来加班？”

“不，我来告诉你一件事。”钟朗压低声音，“刚才我看见小王去了趟日侨区，跟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碰头。”

申沪风眼神微凝，“时间？”

“大概半小时前。”

“地点呢？”

“西街口的咖啡馆。”

申沪风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去看看。”

两人悄悄走出巡捕房，沿着昏暗的街道前行。西街口的咖啡馆灯光昏黄，门口挂着一块写满法文的招牌。透过玻璃窗，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两个人，正低声交谈。

申沪风和钟朗绕到后巷，借着阴影靠近窗户。虽然听不清具体对话内容，但从对方的神态来看，显然不是普通的会面。

“拍下来。”申沪风低声说。

钟朗掏出相机，透过缝隙拍下几张照片。

就在这时，一名侍应生从后门出来倒垃圾，一眼瞥见两人，吓得差点把桶摔在地上。

“快撤！”申沪风拉住钟朗，迅速转身隐入黑暗。

回到巡捕房后，两人连夜冲洗照片。放大后，果然发现小王和那名男子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紧张神情，且男子胸口别着一枚日本军徽。

“看来他是真的有问题。”钟朗皱眉。

“不过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申沪风冷静分析，“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接下来几天，申沪风表面上照常处理日常事务，私下则安排阿福监视小王的一举一动，并让于胜男对之前收集的物证进行比对分析。

终于，在一份被加密的文件中，于胜男发现了端倪——某些情报泄露的时间点，恰好与小王的外出记录完全吻合。

“他已经不是单纯的通风报信了。”于胜男说，“而是直接参与了情报传递。”

申沪风点点头，“通知韩非，今晚我们动手。”

晚上十点，巡捕房已基本清空。申沪风故意留下一盏灯，然后假装下班离开。几分钟后，小王果然走进办公室，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档案。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灯突然熄灭。

“你不该来这里。”申沪风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小王猛地回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怎么……”

“我一直等你。”申沪风慢慢走近，“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在做什么？”

小王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被韩非一把按住肩膀。

“带走。”申沪风下令。

审讯室内，小王起初拒不承认，但在铁证面前，终于崩溃。

“我只是个小小的文书，我不想惹事……”他喃喃道，“他们答应给我一笔钱，让我提供一些信息……我以为不会有人发现。”

“是谁？”申沪风盯着他。

小王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名，只知道一个叫‘山田’的人负责联络。”

“山田？”申沪风心头一震。

这个名字，曾在川岛雄一的密令中出现过。山田，很可能是日军安插在上海的重要情报负责人。

审讯结束后，申沪风独自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知道，这次抓住了一个内鬼，但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就此结束。相反，真正的敌人，可能才刚刚浮出水面。

窗外的雨又落了下来，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睁开眼，目光如刀。

下一刻，电话再次响起。

“申探长。”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抓错人了。”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

申沪风握着听筒的手微微收紧。

谁？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