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新人入队

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米特兰北境的丘陵地带依然带着几分萧瑟。

鹰之团在落石镇休整完毕后，接到了一项来自当地一位小贵族——男爵罗德里克的委托。

任务内容听起来并不复杂：清剿其领地边缘森林中盘踞的一伙盗匪，据说这伙人近来愈发猖獗，骚扰商旅，甚至劫掠村庄。

对于如今声名鹊起的鹰之团而言，这无疑是一次轻松的“热身运动”。

队伍行进在略显荒芜的丘陵间，枯黄的草木间偶有新绿探头。与前方沉默的领队二人不同，队伍中后段的气氛显得颇为轻松。

“嘿，皮蓬，等解决了这帮不长眼的毛贼，咱们去镇上好好喝一杯怎么样？我听说罗德里克男爵领地上的麦酒味道不错！”一个络腮胡的佣兵拍着身边一个体格壮硕同伴的肩膀，大声说道。

“喝酒自然少不了，不过我更想念落石镇酒馆里那个红头发的侍女，她的腰肢……”另一个佣兵挤眉弄眼地接话，引来一阵哄笑。

“说起来，还是跟着团长和副团长有奔头啊！想想几个月前，咱们还在泥地里跟那些不入流的匪帮抢食吃，现在都能接贵族的活儿了！”一个年轻些的佣兵感叹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和崇拜。

“那是自然！团长大人英明神武，副团长……嗯，副团长虽然话不多，但那一身杀气，啧啧，谁敢惹？”

“就是，副团长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但上次那火烧得叫一个痛快！尤达那些杂碎，估计现在还在做噩梦呢！”

“嘘——小声点，别让副团长听见了。”

佣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话题从女人、美酒，渐渐转向了对格里菲斯和芬恩的敬畏与依赖。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在血与火中见识过两人非凡实力后，才死心塌地追随的。

格里菲斯骑在白马上，身姿挺拔，银色的盔甲在稀疏的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

对于身后部下们的议论，他仿佛充耳不闻，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芬恩则沉默地骑着一匹黑马，跟在他身侧，目光锐利如鹰隼，时刻警惕着四周。

突然，前方负责侦查的斥候打马疾驰而回，马蹄踏碎了林间的寂静。

那斥候翻身下马时甚至踉跄了一下，年轻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团长！副团长！”他声音急促，带着喘息向格里菲斯和芬恩禀报，“前方约半里处，一片林间空地，有女人的哭喊声和惨叫声！”

格里菲斯勒住缰绳，他那匹神骏的白马在他胯下不安地踏动着蹄子，鼻孔中喷出白色的热气。

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深邃的蓝色眼眸平静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即使在昏暗的林间，那目光依旧锐利如鹰。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对于这种在乱世中司空见惯的暴行，他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这往往也意味着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科尔姆，”格里菲斯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带五个人，前出五十步，控制住路口，防止有漏网之鱼。如果对方人数不多，直接解决。”

“是，团长！”科尔姆沉声应道，立刻点了几个精悍的佣兵，身影迅速没入黑暗。

格里菲斯转头看向身旁的芬恩，后者自斥候回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但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里，却跳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芬恩，”格里菲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惯有的优雅从容，“随我来。让我们看看，是哪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在鹰之团的狩猎路线上。。”

他轻轻一夹马腹，白马便迈开优雅而稳健的步伐，向着那片混乱的源头行去。

当他们拨开最后一层浓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间空地上，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车门敞开着。

马车内，一个衣衫褴褛、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正被一个衣着华丽、体态臃肿的贵族死死地按在柔软的坐垫上。

女孩身上的粗布衣衫已被撕开大半，露出白皙的肌肤。

她的哭喊声早已嘶哑，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徒劳地挣扎着，绝望的哭喊声被贵族粗暴的动作和污言秽语所淹没。

周围，七八名护卫打扮的壮汉正嬉笑着围观，不时发出下流的呼哨。

格里菲斯眼中的那丝弧度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正欲催马——

“咻——”

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是芬恩！

芬恩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近乎实质化的暴戾杀气，从他身侧一闪而过！

格里菲斯瞳孔猛地一缩，那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纯粹的错愕。

他下意识地猛地勒紧了缰绳，胯下的白马受惊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不安的长嘶。

是芬恩！

甚至来不及看清芬恩是如何拔剑的，只听“噗嗤”一声沉闷至极的利器入肉声，紧接着，那个还在女孩身上施暴的贵族头颅便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烂般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重重地砸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那张因为纵欲而扭曲的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狞笑与错愕。

温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贵族断裂的颈腔中狂涌而出，将周围的草地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也将那个瞬间暴起的年轻身影，浇灌得如同从血池中爬出的修罗。

芬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在斩下贵族头颅的瞬间，他手中的长剑如同死神的镰刀般横扫而出！

两名离得最近的护卫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怪叫着举起手中的短剑和木棍试图阻拦。

然而，在芬恩那裹挟着雷霆之怒的剑锋面前，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芬恩的剑势没有丝毫减缓，长剑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直接劈断了那名护卫的短剑，连带着将其半个肩膀都卸了下来！

另一名护卫的木棍则被芬恩反手一剑削成了两段，剑尖顺势划过其咽喉，带起一蓬血雾！

那些尚处于震惊和呆滞中的贵族护卫，甚至没能发出像样的抵抗，便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接二连三地倒下，断肢与鲜血在林间构成了一幅血腥而残酷的画卷。

最后一个护卫试图转身逃跑，却被芬恩一剑从后心贯穿，钉死在了一棵老树的树干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声息。

几个呼吸之间，空地上除了那个蜷缩在地上、因为极致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女孩，便只剩下芬恩那浴血而立的挺拔身影。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握着剑的手青筋暴露，身上的杀气如同凝固的冰霜，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科尔姆和其他几名刚刚控制住路口的鹰之团成员都看呆了，他们张大了嘴巴，手中的武器险些掉落在地。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直接、如此迅猛、如此……不留余地的杀戮。

这位年轻的副团长，在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爆发出的力量与杀意，竟是如此骇人！

格里菲斯坐在马背上，脸上的错愕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芬恩那沾满鲜血的背影，以及那柄依旧滴着血的长剑。

芬恩剧烈地喘息着，他没有回头看格里菲斯，也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那个蜷缩在地上、衣衫不整、浑身颤抖的女孩身上。

那双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这让他想起了艾米。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曾经在他脑海中盘旋的、属于其他人的温柔话语，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默默地解下自己那件在战斗中也已沾染了不少血污和尘土、却依旧厚实的外套，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坚定地披在了女孩因为挣扎和撕扯而裸露的、布满青紫痕迹的瘦弱肩膀上。

“已经……没事了。”芬恩低声地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抬起头，那双因为泪水和恐惧而显得异常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因为沾染了血污而显得有些狰狞，眼神却异常清澈、甚至带着一丝她无法理解的悲伤的脸。他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感到畏惧，但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以及那句简单却有力的话语，却又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注入了她冰冷绝望的心。

“我……我叫……卡思嘉。”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芬恩点了点头，转向策马走近的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策马缓缓走近，他的脸上带着惯常的、优雅的微笑，仿佛刚才那场血腥杀戮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从容。

他示意科尔姆等人开始打扫战场，搜刮那些贵族身上可能存在的财物，处理掉尸体。

然后，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芬恩和那个惊魂未定的女孩。

芬恩站起身，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走到格里菲斯马前，目光扫过蜷缩在自己外套下的卡思嘉，然后转向格里菲斯：“格里菲斯，我想让她加入鹰之团。她只是个小孩子，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根本活不下去。”

格里菲斯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带着一丝玩味打量着芬恩，然后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瘦弱的女孩，轻笑着说：“芬恩，你倒是对捡‘麻烦’很有心得。但是，你好像也没比她大多少吧？”

芬恩闻言，也难得地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格里菲斯。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可以。但是，鹰之团从不收留没用的人。她要加入，你必须负责好好培训她。我需要的是战士，不是累赘。”

“我明白。”芬恩郑重地点头。

得到格里菲斯的许可后，芬恩转身走向卡思嘉。他看着因恐惧和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卡思嘉，眼神复杂，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卡思嘉。”

女孩闻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想活命吗？”芬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想活命就跟我们走，加入鹰之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们这里不养废物。如果你跟不上，或者只会哭哭啼啼，我们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丢下。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变强，看你自己的本事。”

卡思嘉被芬恩吓呆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如同魔神般屠戮，此刻却又提出邀请的年轻男人。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正在冷漠地清理尸体的佣兵，又看了一眼那个骑在白马上、笑容优雅却让她感到高不可攀的格里菲斯，最后目光落回到芬恩身上。

她咬了咬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我跟你们走。我……我会努力……不拖后腿。”

芬恩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卡思嘉跟上。

卡思嘉踉跄地站起身，紧紧地裹着芬恩那件带着血腥味的外套，亦步亦趋地跟在芬恩身后。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格里菲斯再次将目光投向芬恩和跟在他身后的卡思嘉。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腥味，鹰之团的旗帜在暗夜中无声招展，见证着又一个灵魂的加入，以及未来更多不可预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