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错误守恒定律

果然不出老李头所料，没过几天，夜市的人流依旧熙攘，可孙朗的罐头摊周围却突然冒出了十几个卖罐头的摊位。虽然单论一家，无论是品种还是数量都远不及孙朗，但十几家加在一起，光罐头种类就比孙朗的还要丰富。

这些摊主显然有备而来。他们深知仅靠罐头难以与孙朗抗衡，于是纷纷增加了自热锅、速食火锅等方便食品，以此弥补单一品类的不足。价格战更是打得如火如荼：孙朗统一定价六元，他们却玩起了差异化定价，贵的能卖到十几二十块，最便宜的只要四元，比孙朗还便宜两块。

更绝的是摊位布置上的花样翻新。孙朗原先用LED彩带装饰、将罐头摞成高塔的创意，转眼就被模仿得淋漓尽致。有人架起大喇叭播放劲爆DJ音乐；更有人打起了“美女牌“——卖炸串的李婶带着浓妆艳抹的儿媳，烤冷面的张叔则拉来了高中辍学的女儿，你别说，这招效果还真不错，有‘美女’的地方，前面排的人，是比别家要多一些。

在这轮番的围剿之下，孙朗的生意果然节节败退。曾经创下单晚335罐、净赚2010元的辉煌战绩，如今连突破百罐都成了奢望。营业额像退潮般持续下滑，在夜市喧嚣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目。

孙朗却依旧气定神闲，每日照例支摊、理货，甚至有空帮隔壁摊主看会儿生意。这份从容不迫，与急得团团转的王姐、老李头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那晚在小饭馆里孙朗已经透露过计划，但眼看着真金白银的损失，两位老江湖还是坐不住了。

这日傍晚，老李头按孙朗交代的惯例在夜市转悠，试图找出他所说的“转机“。可走遍每个角落，除了愈演愈烈的价格战和花样百出的促销手段，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忧心忡忡地先找到王姐，两人躲在灌饼摊后的阴影里嘀咕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孙朗问个明白。

夜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人潮涌动中，孙朗的摊位却显得格外冷清。他正蹲在小马扎上，借着摊位的灯光给大宝讲解数学题，铅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小孙啊！“老李头急得直跺脚，粗糙的大手来回搓着，“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教孩子写作业？“

孙朗头也不抬，笔下不停：“李叔，现在不是正好有空嘛。“他轻轻拍了拍大宝的肩膀，“我答应王姐的事拖了这么久，总得兑现不是？“

王姐一把夺过孙朗手中的铅笔，“啪“地拍在折叠桌上：“你这孩子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要不是你之前跟我们透过底，我这会儿擀面杖都招呼上了！“

王姐一把将孙朗拉了起来，扯到一边，嘴里叮嘱自己的大儿子：“大宝，给你手机，就在这坐着玩，我和你孙哥哥到旁边说会话。”

夜市嘈杂的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隔壁摊主卖力的吆喝声，三人组躲到了阴暗的角落。老李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不远处围着李婶摊位的人群：“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我和王姐这一晚上都转悠八趟了，鞋底都快磨穿了！你倒好，躲在这里优哉游哉，怎么，你是皇帝，我们是太监，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是不是。“

老李头的俏皮话逗得孙朗噗嗤一笑，但笑话归笑话，明明是自己的生意，王姐和老李头却比孙朗还要上心，这份情谊让他深受感动。见两位老人忧心忡忡，孙朗语气坚定地宽慰道：“王姐、李叔，你们别担心，咱们等的机会很快就会来。做生意最容易犯错的就是刚开始那会儿——经验不足，手忙脚乱。更何况周围那些卖罐头的摊主？他们本来就是跟风转行，李婶要顾着炸串摊，张叔还得照看烤冷面，哪能专心做罐头生意？临时拉来帮忙的家里人更是不懂行...“

孙朗这套理论，就是他自己总结的错误守恒定律，其核心要点就是，当局面陷入僵持的时候，在大多数情况下，我并不需要做出调整，只要维持稳定即可，但我的对手想要超越我，就一定会做的比我多，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不犯错，那我的对手，就一定会犯错，当我的对手犯错时，我的机会就来了。

看着孙朗胸有成竹的模样，听着他条理分明的分析，王姐和老李头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最终被孙朗劝了回去。

王姐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就风风火火地折返回来。孙朗见她独自一人匆匆赶回，还以为是放心不下生意，正想再宽慰几句，谁知王姐一个箭步冲上前，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大宝！“她头也不回地喊道，“帮孙哥哥看会儿摊子！收钱找钱你都懂，就在这儿待着别乱跑！“话音未落，人已经拉着孙朗走出好几步。

“出大事了！“王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真让你说准了！刚才和老李头往回走，没几步就看见前面乌泱泱围了一群人，吵得跟炸了锅似的！挤进去一看——好家伙！李婶和张叔正跟客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我让老李头在那儿盯着，赶紧回来叫你！“

孙朗心头一跳。他日盼夜盼的转机，竟来得这般突然！

两人赶到时，两个摊位前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有踮脚张望的，有举手机录像的，还有七嘴八舌议论的：

“听说罐头吃坏人了？“

“我就说这些临时改行的不靠谱...“

“快拍下来发抖音！“

挤进人群的瞬间，孙朗瞳孔一缩——这场纠纷的当事人，他竟全都认识！

李婶的炸串摊前，她儿媳妇正扯着嗓子嚷嚷：“我们罐头绝对没问题！“对面李雅举着半罐水果，声音发颤：“你看这都发霉了！我室友吃完就肚子疼！“

几步开外，张叔的女儿把一箱罐头摔得砰砰响：“退货？门都没有！“李雅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标签：“生产日期都被你们涂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