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水晶灯在穹顶碎成千万片光斑，林晚秋的旗袍开衩处，后腰的烫疤被香槟色缎面衬得发亮。她正对着镜头展示“星轨”系列的蝴蝶扣暗纹，忽然听见右侧展台传来钢化玻璃碎裂的脆响——穿荧光美甲的网红举着笔记本电脑，踩着细高跟踉跄逼近，直播镜头的红光在她瞳孔里疯狂跳动。
“家人们看这里！”网红的指甲划过屏幕，PS过的设计图元数据在投影里闪烁，蝴蝶扣右翼多出的机械弧线像道狰狞的伤疤，“所谓非遗设计，不过是抄袭陈氏集团2020年的废稿！”弹幕瞬间被“抄袭狗”“35岁老女人卖情怀”的恶意刷屏，庆功宴的轻音乐戛然而止，刀叉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林晚秋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铜顶针，环口内侧的“沉”字尾笔硌出月牙形红痕。她认出对方美甲上的“星芒紫”荧光粉，正是周氏伪图里污染正版文件的罪证——但最令她心惊的，是伪造图竟精准复制了她藏在针脚里的小秘密：蝴蝶扣第三根星轨线的尾端，那道为陆沉舟生日刻的0.7毫米偏移。
“周小姐对我们的设计很熟悉？”她的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顶针尾端轻轻叩击展柜玻璃，“熟悉到能伪造出，”顿了顿，“我为35岁女性留的0.5厘米呼吸缝？”
网红的瞳孔骤缩，美甲在键盘上敲出乱码。林晚秋看见她手机屏保闪过周氏集团的logo，突然想起三小时前，陆沉舟在样品间说的话：“他们会攻击你的软肋，却不懂软肋里藏着最硬的骨。”
展柜玻璃映出她身后的陆沉舟，他正将银顶针按在平板电脑上，紫外线灯的冷光扫过文件边缘——那是她父亲遗留的焦黑木梁拓片，1985年的火灾编号与周氏集团的财务漏洞，此刻正在他镜片后快速重合。
“元数据修改时间是19:23，”陆沉舟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带着机房特有的电流声，“但周氏服务器的登录IP，”他银顶针划过空气，像在切割谎言，“来自距离会场800米的星巴克——”
网红的手机“啪嗒”落地，直播画面定格在她惊恐的脸。林晚秋弯腰捡起手机，锁屏壁纸是周雨薇的自拍，指甲上的荧光粉与伪造图的油墨光谱完全吻合。她忽然笑了，铜顶针在手机外壳投下小太阳光影：“你知道吗？”她望向呆立的网红，“真正的‘星轨’，”顶针划过自己锁骨痣，“藏在顶针接触布料时，”喉间泛起涩意，“0.3秒的体温延迟里——”
会场后排传来布料撕裂声，李阿姨抱着老缝纫机的皮带轮闯入，轮齿间卡着片带荧光粉的碎布：“在周氏赞助的伴手礼里找到的！”她指向碎布边缘的针脚，“和他们打印机的压痕，”顶针尾端敲了敲轮齿，“差了三毫米——”
庆功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周小语举着执法记录仪冲进来，马尾辫上的蝴蝶发卡还沾着机房的静电：“晚秋姐！沉舟哥！陈氏买通的营销号IP找到了——”她的目光落在网红身上，突然顿住，“是周雨薇的表妹！”
林晚秋望着展柜里的“星轨”系列，蝴蝶扣在水晶灯下依然流转着温柔的弧度。她摸了摸顶针内侧的刻痕，那里藏着陆沉舟去年生日时，偷偷为她刻的“秋安”二字——有些东西，是像素永远偷不走的。
“周小姐，”她转身面对镜头，顶针在聚光灯下划出银弧，“你复制了我的设计图，”喉结滚动，“却复制不了，”望向侧台的陆沉舟，他正用顶针压着新调出的证据链，“我为每个35岁女性缝的呼吸缝——”顿了顿，“更复制不了，”顶针尾端轻轻点在自己心脏位置，“藏在顶针里的、三十年未凉的真心。”
网红的直播设备突然发出蜂鸣，后台传来周氏集团的断讯提示。林晚秋听见陆沉舟的脚步声近了，他的银顶针擦过她的铜环，发出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清响——是大学时他们约定的“放心”暗号。
庆功宴重新响起轻音乐，只是这一次，展柜前围满了举着放大镜的记者。林晚秋看着他们试图在蝴蝶扣上找到像素痕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顶针刻的不是图案，是人心。”
当陆沉舟的掌心覆上她后腰的烫疤，她知道，这场像素战争才刚刚开始。但此刻，两枚顶针在她旗袍口袋里静静相扣，像在提醒她：有些裂痕，终将成为光的入口——就像三十年前的那场火，烧出了父母藏在襁褓里的星图，也烧出了属于她的、35岁的勇气。
展柜玻璃上，网红的倒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陆沉舟镜片上跳动的代码光——那是他为“星轨”系列设置的新加密程序，以两人顶针的刻痕为密钥。而她的铜顶针，正贴着他的银环，在庆功宴的余温中，渐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