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巡学(六)

林铁山拿过一份文件，神秘兮兮地说：“你年轻，帮我看看，我开发个游戏如何？”

季阳接过文件，却没急着打开：“林叔想做什么样的游戏？”

林铁山转过电脑屏幕，显示器上正闪烁着《征途》的画面。季阳一看就乐了。传说这位大佬因为没时间练级，直接黑了游戏服务器，还被梁明飞抓了个正着。

“这游戏真上瘾。”林铁山不好意思地挠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在游戏里，没人知道你是谁，大家都是平等的。一起打架、打怪，被人欺负也欺负人，这感觉真好。”

他继续说道：“我最喜欢当独行侠，行侠仗义。这是现实中做不到的事。”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向往。

季阳冷笑：“林叔，你不是说我看着不像十八的么，还跟我谈情怀？”

“好吧。”林铁山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保健品我已经做到顶了，就想进这个朝阳产业再赚点钱。”

“林叔，你就是想做赚钱的游戏嘛。”季阳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你说说，什么游戏最赚钱？”林铁山身体前倾，显得很感兴趣。

季阳沉吟片刻，缓缓道：“玩家不过分两类。氪金大佬和吃瓜群众。服务好氪金大佬的游戏，纯赚快钱的项目。”他指着林铁山的游戏界面，“比如你这装备......”

“每月投几万吧，这号装备总值也有几十万了。”林铁山笑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土豪本色。

“你不会是想做个自己玩得爽的游戏吧......”季阳眯起眼睛。

“废话！”林铁山理所当然道，“自己做游戏，当然要自己玩得爽！”

“那不就得了。”季阳耸肩，“充钱的大神开心就好，哪个项目能不火？”

“有道理。”林铁山摸着下巴，眼中精光闪烁，“干脆极端点，就跟充钱大神收钱，普通玩家不收费。他们反正也不会花钱，有免费游戏白玩。氪金大佬见人多，充值欲望也更强。”

他翻开文件：“听说梁明飞在开发新游戏......”

季阳翻了个白眼。这死光头怕是要去挖梁明飞的墙角了。以他手上上百亿的闲钱，开三倍工资，腾达哪留得住人？

“林叔，你这不就是抄作业吗？”

“差不多吧。”林铁山推着他往外走，“被我抄作业是他的荣幸，没准我还可以给他指出问题。赶紧走吧，等下我得打公会战。”

到了电梯口，林铁山又补充道：“你老丈人多半要带你见方志浩他们，听我的，去见见徐阳明德。”

飞机平稳地在云层中穿行，季阳望着窗外发呆。

“今天和林铁山聊得怎么样？”诸明远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

“收获不少，这人真够特别的。”季阳收回目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确实另类。”诸明远笑道，“单论赚钱，他的本事比我们几个兄弟强多了。”

季阳抠了抠眉心：“爸，放心，林叔家闺女才上初中。”

“臭小子！”诸明远笑骂着比了个拳头。机舱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爸，谢了。”季阳忽然说道，声音有些低沉。

“以后都是你和小雨的，谢什么。”诸明远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季阳陷入沉默。林铁山确实赚钱厉害，从不参加饭局也不社交，靠创意就能赚一辈子。但那团火，怕是随着雄狮大厦一起，时光定格在那年寒冬。

“爸，林叔说让您带我去见海纳威的徐阳明德。”

“你觉得有必要吗？”诸明远放下手中的咖啡。

季阳摇头：“没必要。海纳威失败在太早进场，做了整个行业的先烈。他们给我两个教训：一是赚钱才是根本，二是要满足市场而不是改造市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林叔是在提醒我，在看不清方向的赛道上，不要当领跑者。”

诸明远点头：“既然你明白，那就不用去浪费时间了。”

玉泉机场，只有司机来接。这很正常，做哥哥的怎么能给弟弟打下手。长幼有序是诸家四兄弟和睦的根本。

聚福楼老字号的包厢里，诸明天河已经等候多时。包厢内弥漫着浓郁的菜香，让人食指大动。

“葱烧梅花参、宫爆肉丁......”诸明天河热情地介绍着，“小阳，这聚福楼包子可是招牌。”

季阳刚要下口，突然“啪”的一声，整个包厢陷入黑暗。保镖们立刻紧张地围住三人。

“没事，最近总是断电。”诸明天河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二哥，玉泉缺电？”诸明远震惊。这里可是有四个大露天煤矿啊！

“唉。”诸明天河叹气，“能源公司跟供电局掐起来了......”

“我艹！他们也真敢！”诸明远的声音中带着怒意。

季阳默然。这很正常。煤炭和电力都要盈利，没了往年的计划经济，市场化改革中的阵痛在所难免。特别是取消电煤指导价后，电力公司集体抵制，拒绝购煤，这才有了“电荒”。

“你是不知道。”诸明天河递过香烟，“商场晚上都点蜡烛营业，倒是带火了蜡烛厂。”

季阳并不在意。他们村停电是常事。而且现在还能调度大西南的水电，等到枯水期才叫热闹。那时候，同学间打电话第一句就是“你们那停电了没”。

那时候，刚上大学的诸葛雨因为京都停电，经常给他打电话。如果那时他常去京都，会怎样呢？

说实话他倒是乐在其中停电。关掉手机，点上蜡烛看书。烛光摇曳，仿佛回到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的年代......

想到这里，季阳打了个寒颤。还是有电好！

吃完饭，车队向东海远景电解铝基地驶去

东海远景电解铝生产基地灯火通明。

在一片寂静的工业区中，这里显得格外醒目。高耸的烟囱不断喷吐着白烟，巨大的冷却塔发出低沉的轰鸣，一排排厂房整齐划一地排列着，银灰色的外墙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这么大的厂区，试生产阶段就这么浪费电，啧啧。”诸明天河站在观景台上，目光扫过眼前庞大的工业园区，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不过这都是自家的煤发的电，怎么都停不了。”

季阳双手扶着栏杆，静静地听着二伯诸明天河讲述。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工业区特有的金属气息。远处，一辆辆运输车往来穿梭，构成了一幅繁忙的工业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