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加重了“客户”二字，像是在提醒明日香与月见馆交易的正式性，也像是在警告她不要试图反悔。
在成田胜的亲自引领下，一行人穿过喧闹的宴会厅，走向通往上层贵宾区的专用电梯。
林晃司沉默地跟在宥子身边，灵觉始终高度戒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婴灵的怨气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着明日香，并且因为环境的改变和成田夫妇强大的气场而显得更加躁动不安。
不得不承认月见宥子的眼光没有错，中森明菜身上那种经历过人生起伏沉淀下来的宁静力量的确非常强大。
如果她没有去做艺人，想必应该会是一个业务能力一流的神职人员。
电梯平稳上行。封闭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明日香紧紧抓着中森明菜的手臂，一言不发，低着头，身体仍在微微发抖。
中森明菜轻轻拍抚着她的背，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前方宥子窈窕的背影上。成田胜则看着电梯光洁如镜的厢壁，镜面反射出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叮——”
电梯门在顶层无声滑开，一间极其奢华、私密性绝佳的会客室展现在眼前。落地窗外面是璀璨的东京夜景，室内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请坐。”
成田胜示意侍者退下，亲自关上了厚重的隔音门。
明日香被中森明菜扶着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蜷缩起来，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
宥子则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主位对面的单人沙发，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林晃司紧随其后，如同最称职的护卫，沉默地站在她的侧后方，悄悄用灵力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明日香身上。
准确地说，是在监视她腹部那团翻滚的、几乎要显形的怨气黑雾。
“现在没有外人了，”成田胜在另一张沙发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沉静地看向宥子，“月见社长，可以说明白了吗？明日香小姐，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宥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林晃司，下巴微扬：“经理桑，给我们的新客户和成田理事长展示一下麻烦的根源。总要让人家明白，这钱花在哪里。”
林晃司会意，他上前一步，右手在虚空中快速勾勒出一个极其隐秘的显形符文，指尖灵光微闪，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同时，一股精纯的灵力如同探针般刺向明日香腹部的怨气核心！
成田胜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中森明菜的面前，丢掉了先前的沉稳冷静的气度。他本就是穿越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灵异事件，所以有些事情他宁可相信。
“啊——！”
明日香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身体猛地弓起，双手死死捂住肚子！
就在这同一瞬间，那团浓郁的黑气骤然翻滚、膨胀，一个模糊不清、蜷缩着的婴儿虚影在众人眼前一闪而逝！
它空洞的眼窝怨毒地瞪着所有人，尤其是明日香，细弱却充满恨意的哭声如同钢针扎进耳膜！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和绝望的阴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昂贵的装饰品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晦暗！
“唔！”
中森明菜脸色微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紧紧抓住了沙发扶手。年轻的时候她在录音室里“遇鬼”，当时不觉得可怕，因为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鬼影跟踪。
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见到亡灵实物，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成田胜瞳孔骤然收缩，握紧了中森明菜的手腕！他虽然是非灵能力者，但那一瞬间的冰冷和令人作呕的怨念，是实实在在的！
“明菜！你没事吧？！”
中森明菜摇了摇头，不想让丈夫担心。
虚影只维持了不到一秒便因林晃司撤去灵力而消散，但那恐怖的景象已深深烙印在在场每个人的脑海里，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
明日香瘫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宥子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尤其是成田胜眼中那抹震惊和凝重。
她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可怕。
“正如诸位所见，那是一个未成形的、充满怨恨的小客人。它依附在明日香小姐的灵魂上，靠吸食她的生命力和气运成长。放任下去，结果只有一个。很显然，它和她，将一起堕入永不超生的深渊。”
她看向面无血色的明日香，眼神冰冷：“现在你还确定要清理吗？代价，我刚才说过了，会很痛，而且有风险。”
明日香泪流满面，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出来，“做！我做！求你……救我！”
“很好。”
宥子唇角弯起，神情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妖异而残酷。她转向成田胜和中森明菜：“成田理事长，中森明菜桑，做个见证，怎么样？毕竟，这也算是在您的地盘上接的生意。”
成田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宥子，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危险、更神秘。
“当然。月见社长需要什么协助？”
“暂时不需要。”宥子站起身，走到瘫软的明日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如同打量一件待处理的物品。
“经理桑，准备契约。至于费用，呵呵。”
她俯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明日香满是泪痕的脸颊，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明日香酱，你的人气和未来值多少钱，自己掂量。记住，这是买命钱。定金嘛。”
她的指尖停在明日香的眉心，一缕极淡的、带着月光般冷意的灵光一闪而没，印入对方识海之中。
“就先付一个秘密好了，一个只有你自己知道，足以让你万劫不复的秘密。在契约完成前，它由我保管。”
明日香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溢满了恐惧和屈辱。但最终，在婴灵那无声的怨毒凝视下，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滑落下来。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就不会再有未来。
林晃司熟练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散发着陈旧气息的黑色卷轴和一支骨笔。月见馆的契约仪式特别传统，大概是因为月见宥子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女人吧？
契约的仪式，开始了。
而成田胜与中森明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从相识到相恋，两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可今天却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灵异事件”。
成田胜紧紧握着妻子，他有点后悔掺和这件事，不该让妻子看到这种脏东西。
更何况，他根本不在乎明日香是否能够维持自己的人气，艺能界的艺人，一年一换，说不定她明年就已经变成了素人。
这场发生在纸醉金迷之地的灵异交易，其代价恐怕远超金钱的范畴。月见宥子的清理仪式，更像是在与恶魔共舞。
林晃司手中的黑色卷轴无声摊开，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暗金色的玄奥符文，散发出古老而约束的气息。
骨笔的尖端蘸着明日香指尖渗出的一滴鲜血，开始在卷轴上书写。
每一道符文的落下，都伴随着明日香身体一阵剧烈的抽搐，仿佛那笔尖直接刻在了她的灵魂上，而缠绕在她腹部的婴灵怨气也随之剧烈翻腾，发出无声的尖啸。
“明日香酱……”
中森明菜失神，她不忍心见到一位妙龄女子如此痛苦的模样。
成田胜死死拽住了妻子，他绝对不能让妻子沾上莫名其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