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殡仪馆的停尸房内瑟缩成一团,冰柜压缩机的嗡嗡声像是死者的低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阴契路引——黄裱纸上的朱砂印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后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蠢蠢欲动。“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陆沉不知何时出现在解剖室门口,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得很长,长到荒谬的地步,“地墟已经记住你了。”林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那…那些东西是什么?”陆沉的指尖突然滑向林深的后颈,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林深感到一股电流般的刺痛。他听见陆沉在我耳边低语:“这是地墟的烙印,从今往后,你的命运和那七具尸体绑定在一起了。”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昨晚在冰柜里看到的那七具干尸,它们的五官都和自己一模一样,唯独喉咙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像是被利刃割开的。而此刻,他的后颈正传来同样的刺痛。“它们是渡魂使。”陆沉的声音像是来自地底,“二十年前,七位和你同名的少年在同一夜离奇死亡,他们的尸体被送到这里,而他们的灵魂则被困在地墟与现世的夹缝里。”林深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的眼前浮现出昨晚的画面:冰柜炸裂的瞬间,无数具干尸裹着防腐液朝他扑来,它们的五官扭曲成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而每个干尸的喉咙里都发出同一个声音——帮我们找到第八个自己。“第八个自己?”林深的声音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淹没。陆沉突然转身,他的中山装口袋里多了一枚铜钱,正把玩着:“你是第八个林深,地墟一直在等你来填补那个空缺。”这句话像是某种咒语,林深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曾在后山的古墓群里捡到一面铜镜,铜镜背后刻着与他吊坠相同的九幽纹。而镜子里的自己,总是比现实中的自己多出一双黑色的翅膀。“明天子时,带齐三样东西来见我。”陆沉的声音把林深拽回现实,“你的出生证明、一缕头发,还有一枚能通阴阳的铜钱。”林深还没来得及追问,陆沉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只留下铜钱在他手心里渐渐冷却。他攥紧手里的阴契路引,黄裱纸突然发出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纸而出。次日晚,林深再次踏入停尸房时,发现冰柜的电子显示屏上浮现出一行血红的数字:-187℃。这个温度低得不合常理,甚至超出了冰柜的制冷极限。他下意识地后退,却撞翻了旁边摆放的骨灰盒。骨灰盒的盖子滚落,露出里面摆放的竟是一面小小的铜镜。铜镜表面蒙着层薄薄的雾气,林深的倒影在镜中扭曲变形,那张脸的嘴角突然裂到耳根,眼里满是泪水。“帮…我…”镜中的脸突然伸出手,五指穿透镜面,向林深抓来。林深惊恐地躲开,却发现整个停尸房的冰柜都在发出同样的撞击声。电子钟突然开始疯狂倒数,最后定格在3:15。整个楼层的灯光开始闪烁,墙上的铜镜泛起水波纹。陆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的手里拿着一柄裹着黄绸的铜锁:“快用阴契路引封住它们!”林深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黄裱纸,刚抽出半张,冰柜里的干尸突然齐齐坐起。它们的皮肤干皱如纸,唯独那双眼睛像两颗浸水的黑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林深。“它们在认亲。”陆沉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迫使他将黄铜钥匙插入冰柜锁孔,“快念《地墟镇魂咒》!”林深依稀记得陆沉教过他的咒语,他张嘴念出:“九幽之下,地墟夜行,生者有契,死者安息……”随着咒语的吟唱,干尸突然张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林深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钥匙传入自己的身体,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每个干尸生前都叫林深,因被同龄人陷害含冤而死,死后灵魂被困在地墟与现世的夹缝里,直到林深的到来才得以解脱。“它们走了。”陆沉松开林深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如尸,“记住,这里的每一个灵魂都有它的故事,而你的工作,就是帮它们找到归处。”林深瘫坐在地,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他抬头看向陆沉,却发现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渐渐变得虚幻,像是一张即将燃尽的纸人。“你是谁?”林深沙哑地问。陆沉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棺木腐朽的气息:“我是地墟派来接引你的判官,而你,林深,是第八任夜游神的候补人选。”“夜游神?什么候补?”陆沉的身影在楼梯转角处变得虚无缥缈:“每一任夜游神都会在18岁时收到地墟的召唤。而你,已经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