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爵军精锐老兵
- 帝国时代:圣战点燃全世界
- 波斯猫的绒布球
- 2000字
- 2025-05-31 18:17:13
黄昏的寒风中,最后一丝天光被铁灰色的云层吞噬。卫兵们甩着磨损的鞭子,驱赶浑身结霜的农奴们在山谷里扎营。
篝火在犬牙交错的岩缝间跳动,橘色火舌舔舐着潮湿的柴堆,腾起的青烟被北风撕成碎片。
约卡哆嗦着褪下草鞋,十根青紫色的脚趾像冻坏的胡萝卜,在火苗上方三寸处悬着。
突然窜起的火苗燎过脚底,焦糊味混着融化的冰碴渗进鼻腔,他猛地咬住下唇,喉结上下滚动着咽回痛呼。
他不敢出声,十步外的帐篷里传来骰子撞击铜盘的脆响,松油灯把卫兵们扭曲的影子投在帐幕上。酒囊相撞的闷响里飘来荤话:“...那小寡妇的腰比蛇还软...”
约卡盯着帐篷上晃动的黑影,布满裂口的指节捏紧了半截松枝。他这一队五人还剩两个活着。
“约卡叔...”身旁传来气若游丝的呼唤。裹着三层麻布的马修正在发抖,暗红的血渍从袖口蔓延到肘部——那是试图捡马粪取暖被鞭子抽的。
年轻人苍白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睫毛上凝着冰晶,清澈的灰眼睛像林间迷途的小鹿。
约卡用树枝拨开将熄的木柴,火星噼啪炸开,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小马修,”他咧开嘴,露出仅剩的三颗黄牙,“等会跟紧我,知道吗?”
马修茫然地眨动眼睛,冻僵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麻绳:“什么?”他袖口的血痂随着动作裂开,新鲜的血珠渗进粗麻布。
“嘘——”约卡突然按住年轻人的膝盖。
帐篷里传来铜币洒落的叮当声,有个醉醺醺的卫兵正掀帘出来小解。两人立刻缩成两团阴影,直到哗啦啦的水声混着咒骂被寒风卷走。
老农奴佝偻的脊背缓缓舒展,从怀里摸出半块黑麦饼掰开:“我打过三回仗。”
“第一次在翡翠河,那箭雨下得跟冰雹似的,尸体把河道都堵了。”
“第二次在铁棘堡,老爷们用尸体混着大粪投进城里,城里又把这些东西扔出来。闹来闹去最后发了疫,两边没剩几个活口。”
“第三次...第三次...不说了。”
“小马修,打仗这个事啊,对我们只有害处,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一辈子都不要掺和。”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扑进岩缝,火堆猛地窜高,照亮约卡眼中跳动的精光:“总之,等会你不要说话。”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发力,在马修腕间掐出白印,“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懂吗?”
年轻人喉结滚动着咽下最后一口饼,目光扫过远处拴马桩旁的卫兵。那里有具的尸体倒吊在枯树上,靴子早被剥走了,青紫的脚趾上落着几只乌鸦。
“可是...”他扯了扯勒进皮肉的麻绳,“我们怎么跑?”
约卡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铁灰色的夜幕下,狼嚎般的北风突然掀翻帐篷。镶铜钉的皮帘拍打在立柱上,震得油脂灯剧烈摇晃。
满脸横肉的卫兵提着酒壶晃出来:“两个垃圾!去西边崖壁守着!“
约卡后颈的肌肉骤然绷紧,却在起身瞬间化作谄媚的佝偻。他拽住马修胳膊的力道大得惊人,年轻人被扯得一个踉跄。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蹲在他们帐篷门口了吧。”
约卡特意挑了根带松脂的树枝,火苗在呼啸的狂风中倔强地跳动。他们深陷的脚印很快被积雪填平,像两粒黑豆滚过苍白的兽皮。
两簇火光刺破雪幕。
刀削般的岩壁近在眼前,积雪覆盖的藤蔓像巨兽垂落的触须,老人用敲掉积雪,露出个勉强容身的凹槽。
两人一前一后将火把护在怀里,避免它被寒风吹灭。
年轻人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现在没人,我们...赶紧跑吧!”
“你猜为什么没人看守我们?”约卡眯眼望着来路,三指宽的旧伤疤在火光下蠕动。
“这…因为…卫兵们都喝醉了…?”
“因为我们没有干粮,没有水,没有防身的武器,跑不了多远就会死在雪原里。”
约卡找了个石头窝子,比划一下自己的体型,差不多正好。
他一边回应马修的问题,一边拿火把烤热了石头表面,随后舒舒服服的躺进去。
“等着吧,小子”约卡把最后半块黑麦饼掰成两半,碎屑掉进石缝发出细响,“现在还不是时候。先歇着,夜深了再行动。”
无言的沉默中,银盘飞跃过天穹正中。
月光在雪原上淌出银蓝色的河流,约卡的眼皮倏然睁开。
他蜷缩的姿势像极了冬眠的毒蛇,冷血又危险的眼神扫过下方沉寂的营地。
十二顶牛皮帐篷杂乱散落,苟延残喘的两处篝火周围挤着蛆虫般的农奴。
他半眯着的眼睛迅速转动,扫过每一处可能设卡立哨的节点。
马修正抱着火把根部打盹,约卡毫不留情踹向年轻人肋下:“醒醒!”
力道拿捏得精准,正好让人痛醒又不至于惨叫。
马修猛地从浑浑噩噩的梦中惊醒,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手足抽搐起来。
“怎…怎么了?”
约卡揪住他后领按在石壁上,“到时间了,小子,再不走你就留在这等死吧。”
约卡枯瘦如鹰爪的手掌拍在岩壁上,冻脆的石棱应声而落。他把麻绳按在锯齿状的缺口来回磨蹭,冰晶混着麻纤维簌簌飘落。
“学着点。”老人喉间滚出得意的闷哼。
雪原暗了下来,他们伏在雪丘阴影向营地移动。
经过倒吊的尸体时,老人突然扯下半截裤腿布条,将冻硬的脚掌裹成畸形的大包。
“为什么...”马修刚张嘴就被塞进团雪块。
“踩雪声。”约卡用气声说,开裂的嘴唇渗出细血丝。他指了指自己裹布的脚,又指了指年轻人单薄的草鞋。
营地东南角突兀传来酒坛碎裂的响动,约卡闪电般伏低身形,后颈褶皱堆叠的皮肤下,筋肉如弓弦般绷紧。
直到醉汉栽进雪窝的鼾声响起,他才吐出胸腔里那口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