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有他的年少

俄罗斯，北西伯利亚

呼啸的暴风骤然停止，雪地上疾驰的混血种小队依旧保持在向前滑行的动作，他们眼眶中的金色龙瞳倒映出整个静止的世界。

末日派，最终圣所

尖啸的警报在路明非耳中戛然而止，就如一条被折断的长音符号。

沸腾的水银定在空中，为这座水银囚笼添上一分梦幻。

“路鸣泽？是你吗？”路明非驱动轮椅上前，燃烧的金色眼眸望向被捆在青铜柱上的路鸣泽，他多么渴望路鸣泽能像以前一样和自己聊聊天，轻轻的叫自己一声哥哥。

想问问他想要的只有这幅躯体还是他们共有的感情？

可惜，他再也等不到穿着西装喊自己哥哥的小恶魔了，他等到的只有一声没有感情的机械音。

“路明非，你遗憾吗？”

“遗憾吗？有很多呢，去晚了的红井，没能守住的师兄，死在青铜城的叶胜亚纪……”

路明非明亮璀璨的黄金瞳渐渐失去光泽，头颅低垂看向自己这幅无能的身体。

弯曲的背影像是一只被丢弃的猴子，执行部亲手打造出的冷厉也消散一空，一如一开始的那个衰小孩。

“你愿意，重新来过吗？重新打造一条属于自己的时间线。”

路明非没有回答，弯曲的背影轻轻靠在轮椅上，目光重新放在路鸣泽身上。

良久

“那另一条时间线的我呢？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我取代了，他还只是一个困在自己心里的衰小孩，他还没经历过属于他的世界。”

“那是属于他的绘梨衣，楚师兄，师姐……不是我的，这里的才属于我。”

路明非的脊梁重新挺直，暗淡的黄金瞳也重归璀璨，气质冷厉的像是一把出鞘的刀。

此时的他仿佛又成为了执行部的头牌。

“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的一切送给另一个衰小孩吧，由他自己打出一个完美的结局。”

“而我，就带着这条坏结局就此结束。”

路明非挣扎的站起身，踉跄的走到路明泽面前，双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路鸣泽。

两位王，长眠于此。

滨海市，仕兰中学，傍晚

路明非惆怅的望着窗外

寒风带着雨点呼啸着从窗户砸在他的脸上，整个人淋成了半只落汤鸡，他没有抱怨，只是叹着气将窗户关紧。

雨噼里啪啦打在窗上，操场上白茫茫一片。

教学楼底下那几棵上了年纪的老银杏树也被这雨点砸了干净，此时的路明非就像那落在地上的银杏叶，无人在意。

“今晚我市突降暴雨，气象局已发布台风预警，家长请有序接送孩子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请行车规范……”

学校广播在楼道中响起，进一步戳烂路明非仅有的可怜的自尊。

本来他想厚着脸皮求柳淼淼捎自己一程的，虽然她同意的概率几乎为零。

但他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而已。

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缩着头裹上外衣，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蹿进雨幕的借口。

看啊，看吧，没人愿意收留你，没有人在意你的路明非，她不会同意的，就这样像一条野狗一样逃回你的狗窝吧。

他想着柳淼淼拒绝的话他就能用这个借口了。

他在楼道里踌躇了许久。

但直到柳淼淼上了那辆宝马他也没开口。

他就这么静静的靠在墙边，看着那辆宝马滑入雨幕。

一闪而过的尾灯短暂的打在他身上，笔挺的脊梁像是一把利刃，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车内偶然撇过一眼的柳淼淼也只以为是错觉。

引擎轰鸣，这辆宝马没回头，柳淼淼也没回头，走了。

路明非笔挺的脊梁也弯了下去，双手插着兜颓废的回到自己的班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开口，换平时他肯定毫无出息的求柳淼淼了。

但今天他心里莫名的感觉自己不该是这样的。

就像是有个喇叭在他心里说：“路明非，王从不低头。”

现在想想真是蠢爆了，自己怎么可能是王，连他这样的都能成王，那这个王也太掉价了吧？

教室门敞着，寒风夹着雨丝灌人，凉的刺骨。

路明非把手缩进口袋里，蜷缩着身子坐在窗边接着发呆。

窗外足球场上的草皮被车辙碾的支离破碎。

那是担心自家孩子的家长强行破门开车进来撵出来的。

学校原本是不准私家车进校门的，但这种天气，家长都担心孩子被雨淋着，就强行破了门进来接孩子回家。

只不过这些人里没有来接路明非的。

玻璃倒映着路明非颓废的脸庞，他像是一个衰小孩，独自在空荡的教室渴求有人能拉他一把。

也许今天有流星划过，他的愿望成真了。

“路明非，你遗憾吗？”

窗外的磅礴大雨骤然停止，雨滴像是在演电影一般定在空中。

正在播报台风预警的广播换成了一句问句闯入路明非耳中

“我，我去，假的吧？”路明非茫然的看着静止的世界，颓废的神情转而变成震惊，无措。

他脑袋宕机的打开窗，伸手一把抓住静止的雨滴。

凉的，是雨，是真的。

他像是一只步入现代社会的猴子，茫然的呆立在原地。

“路明非，你孤独吗？”

广播的机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手足无措的状态唤醒。

路明非吓得巴不得回忆起前世今生所有细节，想想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别人这么对他的。

“我不遗憾，不孤独。”

他本来想说您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命吧，但话到嘴边又硬气的反驳了两句。

他现在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对着空气回答真是有够神经病，而且回答的这么硬气被当路边的蚂蚁碾死了怎么办。

“不，你遗憾，你孤独。”

机械音强硬的判定他的人生充满遗憾，充满孤独。

“姑奶奶，天爷爷，别啊，小的我不遗憾，不孤独，放小的一马吧。”

路明非慌了，现在就差满地打滚的求饶了。

“我市今日台风，降雨量……”

教室里的广播重归正常，窗外的雨滴也从空中落下，雨声滴滴答答的落在他的耳朵里。

“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