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剑存乎于心，一剑存乎于情

“放心，放心，谁输不起谁龟孙子。”

高个吹了吹指甲，毫不在意的看向擂台。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擂台上对峙的两人。

冷兵器格斗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活动，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全身肌肉的调动，步伐的变换，被打乱的呼吸节奏。

这些都会剧烈的消耗选手的体能。

甚至是出汗流失的盐分也会无情的带走他们的体力和精力。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现在四肢灌满了铅，原本轻盈的竹刀也重的像是一把真刀。

汗水不断从身上冒出，他能明显感到自己的精力，注意力都在被汗水带走。

蓝方的防守不是说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路明非攻过来，那是在送分。

攻击节奏完全被掌握那他的活动空间自然会被无限压缩。

那他面临的就只有死局了。

蓝方在挨揍，防守反击这方面还是自认很有心得和水平的。

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谓消耗战，拉锯战，那自然是得消耗对面才算的上消耗。

哪怕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那也是消耗，只是不那么光彩罢了。

蓝方很清楚自己的优点是年龄所带来的体能与力量，以及锻炼所得到的爆发式速度。

还有千锤百炼，被揍无数次所得到的经验。

而缺点是什么呢？是经验和技术，以及灵光一现的天赋。

蓝方一开始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方面输给对面这个小孩。

他自学三年后加入的少年宫，三年自学加两年半的系统学习。

居然会在这方面输给一个14岁的小孩。

他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无法接受。

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只能调整心态，调整防守姿态，他摆出这个姿态就意味着他将路明非当成可以暴揍自己的老师了。

他严格按照自己的经验来应对路明非。

用大踏步和反复前进的意图来消耗路明非的体力。

多次故意拼刀。

他不会给路明非偷偷休息的机会，他会强行让双方都保持在高度紧张的状态。

他的战术很成功。

路明非此时连眨眼都不敢，他怕自己已经有些溃散的注意力盯不住对面。

他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难缠。

自己在剑术训练里面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每次喂完招之后都被干脆利落的杀死。

只有体能训练的时候会像现在这样累。

但那完全是跑累的，练累的。

脑子放空只要重复就好了。

现在他已经到极限了都不能放松一点注意力。

“14岁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强，认输吧，我再熬你十分钟都不是问题。”

蓝方喘着粗气劝路明非弃权，他的体力也消耗殆尽了。

他每次都在用数倍的体力去消耗路明非，他体力就算再多，在这种打法的消耗下也是会被榨干的。

路明非没有说话，握紧剑，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蓝方看着路明非这幅倔强的模样，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当时为什么要学剑术呢？这个说来有些丢人。

他曾经被几个高年级的圈踢过，为了保护同学。

当时他就咬着牙，一口气不松的逮着一个人打。

那幅倔强的模样跟现在的路明非很像。

他一时有些心软。

“喂，你听过二次呼吸吗？这是攀岩里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力量，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攀岩。”

“不过无所谓，你只要知道这是极限之后迸发出来力量。”

“它很短暂，只有几秒或者十几秒，如果利用的好的话，你说不定能赢我。”

他自顾自的说完，也不管路明非听没听到。

而后大踏步的前压，现在攻守易型了。

路明非听到了，但没有体力回话了，他现在就靠胸中憋着的一股气站着。

他觉得自己氧气有些不够用了，喉咙里仿佛涌出来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自己肺部的血气。

路明非提起剑被动防守，溃散的注意力，逐渐无力的肌肉。

他觉得自己好像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命，只是一场比赛而已，又不是生死搏杀。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只要认输就好了，只要放下剑就能躺在地上了，就能大口喘气了。

就像对面说的一样，自己才14岁，才学了五天，输给他不是很正常吗？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但为什么就是不想放弃呢？

路明非想不明白。

他的心底就像是有个小喇叭一直在说“不要放弃，你会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他不明白自己会失去什么，这只是一场比赛不是吗？

路明非神情有些恍惚。

“啪”

蓝方的竹剑劈在路明非小臂。

“蓝方把握时机很精准啊，他还有体力找到红方的破绽，这个体力差距着实太大了啊。”

“现在红方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硬撑，他已经落后0.5分了，他还能翻盘吗？”

解说带着反问的语气彻底勾起了家长们的好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路明非，他们也很想知道这种死局路明非该如何翻盘？

路明非被这一剑打醒了，恍惚的目光重新聚焦。

他眼中的蓝方仿佛变成了剑术训练里的教官。

一边嘲讽着他一边毫不留情的将他砍死。

“路明非，你没有时间了”

“路明非，你不能输，有个女孩在等你。”

“路明非，你的剑太慢了，你自己的姑娘没护住，别人的你拿命护住了。”

“路明非……”

好吵啊，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我好累，我好想休息。

我想认输……

“路明非！加油”

“Sakura，加油!”

路明非仿佛听到有个很重要的女孩在说“路明非是盖世英雄”

他仿佛听到楚师兄在台下给他加油。

但怎么可能呢？那个女孩他见都没见过，楚师兄是个面瘫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声的喊自己名字呢？

路明非的余光往台下看了一眼。

楚师兄面无表情的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路明非，加油！”

楚子航身边的陈老师也举着一个一样的牌子。

路明非忽的觉得自己无力的肌肉仿佛又活了过来。

全身涌出一股全新的力气，如同回到这场比赛开始一样。

他扭胯转腰，全身力气汇聚于手中。

一剑挡下攻击，而后踏步连斩。

一剑胸一剑头，随后游龙般提剑下劈将蓝方的剑从手中斩落。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他这四剑甚至快到只能看见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