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想要这个女人。

施景天累了,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走到书桌旁坐下。

“这是对你的惩罚。”

“先给我倒杯茶。”

“收拾干净。”

姜梨一边呜呜咽咽的小声哭着,一边起身去给施景天倒茶。

她一双杏眼像两汪泉眼似的,无声地汩汩流着眼泪。

她先收拾自己,再收拾战场。始终不发一言,垂着眼也不去抬头看他。一副被人欺负惨了,但是又不服气的模样。用自己的沉默对抗着来自绝对权势对下等人的无情碾压。

施景天用碗盖撇开浮沫,小口轻啜,把闷声忙碌的姜梨当成一幅画儿来看。

一则是她哭得实在好看,眉头轻蹙着,眼泪在灯下闪着碎光,让那双眸子像被洗过一样清澈,比笑起来的时候还好看一些。

二则是她实在与众不同,被欺负了,却不吵不闹,既没有要求他给个通房的位置过了明路,也没有索要金钱赏赐。而是用沉默把自己封闭起来。

是打算靠装乌龟把这件事抹去,当做没发生过吗?

竟敢无视他,他偏不让她如愿。

施景天稳坐书案前,藏在袖子里的手搓弄把玩着从姜梨那抢来的不知府里哪个野男人给的玉佩。玉佩上滑腻的触感让他上瘾。

施景天没来由地起了那么一丝好胜心。他想把眼前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倔强的小丫鬟宠到得意忘形,再看她被从天上摔下来时候崩溃绝望的表情,那应该比这样泪眼婆娑的她更生动好看。

“过来。”

姜梨闻声停下收拾的动作,低着头走到施景天跟前,远远隔着一米停了下来,仍垂着头等着吩咐。

“近一点。”

这两夫妻都有一样的爱好,喜欢让人到跟前来,再给一个大嘴巴,或者一个窝心脚。

就是让你痛苦,都不能累到他们分毫。

生下来做惯了人上人,打人都得要对方上赶着把脸送到跟前。

姜梨又往前走了两步,再往前就要坐到腿上去了。

“伸手。”

好好好,父子俩一个毛病,不愧是亲父子。

姜梨面无表情伸出手,瞥了一眼被施景天随手放在台案上的戒尺,希望施景天也能稍微要点脸,给点补偿也好,要是再打,就要影响她明天上工了。

“别怕,不是要打你。

你惹意侬不悦,我总要做做样子,刚刚都没用力,我若是真的打你,你定肝胆碎裂活不到明日。”

姜梨盯着施景天藏在衣袖下的坚实手臂,衡量着他这话的可信度。要是让施景天和施禛成对上,谁更有胜算呢?

拿着,这是赏你的,以后别什么劳什子都揣怀里当个宝贝,至少也要这个成色,懂了么?”

姜梨手上多了块翡翠,水头不错,通体莹润,看着就透着沁心的凉意,绿生生的仿佛手中的一汪翠绿的湖水。这个比施禛成那块玉要值钱多了,城郊买套小宅子是够用的。

见姜梨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盯着手心里的翡翠满眼的喜欢,谢了恩,高兴的收进怀里市侩的样子,施景天有点后悔。

【好生无趣,丫鬟就是丫鬟,这么浅的眼皮子,一块翡翠高兴成这样,这和去窑子里玩了窑姐儿有什么分别?】

姜梨知道施景天不好勾搭,却没想到他翻脸这么快。

别急,这就给你分别。

姜梨从头上摘下一根丝绸发带,系到施景天手腕上,抬眸满眼景慕地对上施景天的错愕,“少爷与奴交换了定情信物,从今往后奴就是少爷的人了。奴的小名叫九儿,少爷可以唤奴九儿。奴可以唤少爷的字么?或者叫敏之少爷可以么?”

“敏之就好,没有旁人的时候随你怎么叫。”

姜梨系完了发带没有松开手,她貌似抓着施景天的手舍不得放开,实则手指始终按压在脉搏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施景天的反应。摸到施景天乱糟糟的心跳,和蓬勃的欲念,姜梨浅浅勾着唇角,笑得人畜无害。

施景天一辈子游戏人间,多么绝色的女人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浅尝辄止,不值得珍惜。即便成亲两次育有一子,却无一段真情。他从来也没有真心爱过谁,更没有被谁真心爱过。

他随手的赏赐被低贱的、任人蹂躏的小丫鬟当成了定情的信物,竟然还拿个肮脏的粗制滥造的发带跟他交换。这样的误会,施景天几乎毫不犹豫就认了下来。

有趣极了!

他第一次触碰到了除权利金钱和皮囊色相之外,令人欣喜的虚假的真情。

施景天的心,动摇了。

姜梨有两个证据,一个是他跳乱的脉搏,再有是他的心声。

【我想要这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