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年一梦

李莉

“吱吱——”几只小老鼠从堆放在墙角的杂物里逃出来，似乎在那里面闷了太久，此时正畅快地叫着。这是一间潮湿阴暗的小房间，显然是普通人家堆放杂物的库房。靠墙的地方都七上八下地堆着旧皮靴、破木箱之类的东西。一边还放了一张破旧的沙发，上面铺着一床还算看得过去的毛毯。

房间的中央却是空荡荡的，较大的一块地方只放了一个画架（连凳子也没有），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几张画稿。

“咯吱。”门开了，一个糟胡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是个画家，像所有无名的小画家那样，他靠着给书刊边角配图和廉价卖画过着贫困的下层生活。

脱掉灰色大衣，他又走到画架前开始了配图工作。待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解下了那条黑围巾，拿出一张画得差不多的画，继续创作他的《梦》。他以前也创作过许多，但因为名气小，根本就无人欣赏。这次他又花了几个月的心血去完成《梦》的创作，他自信地认为他的画比任何大家的画都更美妙，只是自己没出名，所以才会落魄到低价卖画的地步。但是他对画的态度却是认真的，他可笑地想，也许以后等他出了名，别人会庆幸自己能用低价就在街头买到了他的画，因此每幅画的右下角他都郑重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几天后，他带着《梦》等几幅画来到街头，寒风中，纸被吹得“哧哧”作响，他期待着有哪位好心的“幸运儿”可以来买。

回家时，他只卖掉了那幅《梦》，“那人可真幸运！也许吧。”他自言自语，心里对那幅画念念不忘。

又是几天后，在给一家报刊配图时，他无意中看见了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梦》，图的上面还写了“××大师又出新作，再次轰动绘画界”。下面有整整一大页的介绍，从画写到人，从出生写到未来，吹得天花乱坠。

第一次，十年来他第一次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光顺，剃光了胡子走出那间租的房子。他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去看那个画展，因为那儿有他的画。

“对不起，先生。”他被保安拦住了，他看看自己，很干净整洁呀！“您的鞋……”保安小声说。他低头一看，是的，不够光亮，但已经很干净了。“你得让我进去。”他平静地说。“可是……”“你必须得让我进去，那里挂着我的画。”他再一次重申。“实在是对不起，要不……”“马上让开。”他近乎吼了。

凭着这种气势，他终于见到了那位大师，“请您解释一下。”他淡淡地说。大师先是一惊，然后自顾自地大笑起来：“来，来来来，我带你进采访间。”他很奇怪，暂且放下气愤，步入那间豪华的房子，刚推开门，闪光灯便扑面而来，接踵而至的强光刺得他直掉眼泪。“这位就是《梦》的真正作者。”大师笑呵呵地说。

真的像做梦一样，自己十年来的辛苦努力什么都没换来，大师的一次帮忙却改变了他的一生。当他是丑小鸭时，几十个《梦》都算不上什么，而如今，他的一笔一画都价值连城。

“你看，那棵蒲公英，轻盈得快要飞起来了，它是那么真实，而又那么虚幻。”“靠右边的几棵草已伏下了身子，风要来了，蒲公英是该飞了。”

“是呀，这儿这么贫瘠，几瓣小草，亮点是这单单一棵蒲公英啊，可它会带来一片蒲公英，一条风景线的。”

来观看他的画展的人们评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