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创学说,收弟子

史可法也悄悄走到楚岩身后,低声道:

“玉锋,此事与你无涉,若无稳妥法子,还是不要搅进来。”

其他人也不是真的没有法子,只是涉及圣人威严,又有大伙看着,无法用起来而已。

比如架梯子,用一根绳索绑在圣人脖子处,爬到圣人头上去。

可是想到那些场景,自然没有人敢说。

再有就是搭架子,有个两三天的功夫,也能搭一座高架,从架子上去取。

不过,两三天之后,只怕陛下都已经知道,天下儒门的脸都要丢光了。

楚岩低声谢过史知府,而后朗声道:

“床单之理嘛,我已经参悟。或许无法谋全局,取下这一域的床单,想来却是不难。”

他又朝李祭酒道:

“祭酒大人,我还需要几个物件,还烦请托人去准备一下。”

“好,好!”

李守中满脸兴奋,松了半口气,道:

“玉锋你只管说,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

一刻钟后,国子监的几个胥吏过来,他们手上已经拿着了楚岩要求的东西。

接下来,院子里几百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岩,想知道他要用什么法子。

东西倒是不复杂,都是这个世界常见之物——

一张弓,一囊箭,几根铁丝,一盘细绳。

这些东西?

如何能取下床单来?

还能将床单射下来不成?

不过大家都没说话,也没有阻止,有点坐观成败的意思。

楚岩不紧不慢,将铁丝做出细细的钩子,装在箭上,形成倒刺状。

而后在箭尾上绑上细绳子。

“以我观之,床单由风吹来,落于圣人塑像上。其理在于‘由上落下’,解决这问题的理在于反其道而行,”

楚岩张弓、搭箭,却不着急射出,而是朗声道:

“故从下往上取则容易,从上往下取则难成。”

“从下往上取则容易……”

不少的学子在咂摸这话中蕴含的道理。

仔细想想,似乎真是此理。

若手帕落在石头上,自然是将其往上取,而不会往下拽。

若非圣人塑像太高,大家也很容易想到这一节。

念台先生看着楚岩的操作,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他的法子。

可,

仔细思考之后,又发现好像还是无法参破。

速速!

绑着铁丝倒刺的箭矢射入床单一角,将床单准确地勾住。

“难道要拽下来?”

“应该不是,否则他为何要说从下往上取?”

“可是,就算勾住了床单,世间又没有那么高的巨人,又如何能往上取去?”

在众人的议论中,楚岩又射出了三箭,将床单的四个角都挂住了。

楚岩扯了扯细绳,发现都能吃力,挂得很紧,接着道:

“所以,要解决这个难题,不能靠道德,也不能靠‘慎独’,而是要找到一个往上的力,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向上的力,什么意思?”

念台先生无暇顾忌这小子的嘲讽,而是在想破解的法子。

其他官员同样在想法子,他们可不想承认自己的脑子比楚岩的笨。

既然楚岩能想出来,他们为何想不出了。

正在莫衷一是的时候,又有几个胥吏进来,他们手里拿着四盏点燃的孔明灯。

这个时代,孔明灯已经不算很奇巧之物,每年元宵都有不少富贵人家会放。

看到这灯,不少学子和官员眼眸一亮。

“是了,是了!”

“哦,原来如此!”

“真是妙计!想人所未能想!”

念台先生还是一脸茫然,心中有些懊恼:

到底打算做甚?

怎么好些学子都想出来了,自己却想不出来?

楚岩不管这些嘈杂,将细绳一一绑在四盏孔明灯下。

然后对胥吏道:

“预备,放!”

只见四盏绑着细绳的孔明灯以差不多同样的速度飘飘悠悠地往上天飞去。

飞到细绳绷紧的时候,稍微顿了顿了。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四盏孔明灯上。

楚岩心中也有些担忧:

特么不会取不下来吧?那就丢人了。

还好,孔明灯只是稍微停顿,然后四盏灯合力,真的将床单悠悠地从下往上揭了起来,

而后带着床单越飞越高,乘着清风,飞出了国子监的范围。

庄严肃穆的孔圣人的头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院子里的人们还在目瞪口呆,像是看了一个了不得的仙法一般。

这?

就解决了?

好像很容易的样子啊?

念台先生抠了抠自己的头发,感觉痒痒的,莫非要长出新的脑子来了?

他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经过今日这个打击,他治了一辈子的道学只怕要毁了。

周侍郎此时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刚才自己为何要多那句嘴,把这小子留下来?让他灰溜溜地离开不好么?

李祭酒心中郁闷之气顿时消散,只要这床单取走了,其他的事都好办。

而且今日在国子监里又有了新的学派争鸣,不论如何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还真是祸福相依啊!

史可法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楚岩如今算他的半个弟子,能有如此才华,他这个师长也算与有荣焉。

长得富态的周延儒看了看天上远去的孔明灯,又看看楚岩,眯了眯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

不知道谁带了个头,喊了一嗓子。

这声喝彩像是投在池塘中的巨石,顿时惊起阵阵涟漪。

“好!说得好!”

这些年轻的士子本就心怀天下,不少的人对于新思想、新理论接受度很高。

刚才见到楚岩露的这么一手,已然心中叹服。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到楚岩跟前,恭敬作揖,道:

“楚师,弟子颜元,对楚师今日所说学问大为钦佩,如蒙不弃,弟子想要拜入楚师门下。”

这倒让楚岩大为意外。

他不过是想解决自己的舆论压力,所谓的理论也不过是接着脑子里后世的学说,

结合几句圣人之言随意拼凑的,仔细思辨起来,逻辑上并不严密。

这样竟然能忽悠到弟子?

还是国子监的监生!

不过楚岩也是一时没有细想,在这个时代,逻辑可是一个稀缺之物。

即便是儒学大家,在推演理论时的逻辑也没有几个严密的。

“我才疏学陋,如何能为师,”楚岩朝那名为颜元的儒生道:

“不过理越辩越明,若你有意愿,我们经常一起相互切磋交流到无不可。”

“好!楚师!”

颜元并没有顺杆爬,而是继续持弟子理道:

“如此,日后就多蒙指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