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即浪潮

成了皇帝的狄奥多尔说完,在一边将左手的十字杖换回右手一边又重新捧起圣球,花了点时间适应皇冠的重量后便尝试走下圣坛,

在场的普通士兵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并高喊‘巴西琉斯万岁’,海尔姆也在对方的脚踩到第一段阶梯时匆匆上前:

“阁……哦不是,陛下,感觉怎么样?”

“比想象中轻松……”狄奥多尔脱口而出下一秒便转头看向海尔姆,“哦,还有一件事:你们以后不用叫我陛下,我说的。”

他的这个‘你们’包含着先前提到名字的人以及特定群体,有人惊讶有人惶恐,尤其是几个修女马上便熟练地朝狄奥多尔跪了下去:

“怎么能够呢?现在的您是尊贵的巴西琉斯也是神圣的复临耶稣,就算不跪您的皇冠也得跪您的神尊……”

“别那么说,我不喜欢让熟人跟我为这种事产生间隙,就跟以前一样叫我阁下就行。

再说了,我没有什么神力,既不能在水上行走也不能用五饼二鱼养活世人,不用像见耶稣那样对我毕恭毕敬。”

这种说法仅对受社会秩序束缚较浅的孩子管用,孤儿们在狄奥多尔的点头中一个个尝试着爬起来试探性地走上前,

直到狄奥多尔以右手的十字杖碰了碰他们的头后他们才算是放下心来,像以往在修道院玩一样围着狄奥多尔又唱又跳,虽然很快就因修女的制止而停下了。

“兄长,”这次上来搭话的是君士坦丁,“你刚才说还要和教堂外的市民宣布吧?可认同您特殊身份的也就只有我们,要是市民们不认可您的说辞,坚决要站在教士那边反对你……”

“是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巴西尔也附和般地点点头,“市民们很多都是只认上帝不认巴西琉斯的。”

“切,这帮子只会耍嘴皮的家伙有啥好怕的,斧头伺候看谁还敢啰嗦!”贝格索尔不屑地撇撇嘴。

望着他们七嘴八舌但始终没有确切主张的模样,狄奥多尔心里也开始有些犯嘀咕,就算他可以通过军队强制镇压市民,但这种损害合法性的事连东方皇帝都不会轻易干,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我们可以帮忙!”

希拉克略和海伦娜父女俩异口同声地说,两双蔚蓝色的眼睛闪烁着许久未见的光芒。

“我平日里在君士坦丁尼安区就做着协调者的工作,要是外面有那里来的幸存者,我可以凭我积攒的人脉说服他们支持您!”

“我,我也可以!帕夫洛斯他们也认识很多大人,他们也能做同样的事!”海伦娜也说。

就像什么信号一样,听见他们说话的士兵也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表示会帮忙造势,先前跪地的修女也适时起身换了种方法表达虔诚。

其实,狄奥多尔并不觉得他们真的能帮上什么忙,可瞧见这些人宁愿被主流抛弃都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还是让他心里微微触动。

“好,”狄奥多尔点点头,环视了周遭人一圈后他便迈开步子走向那座微微敞开的大门,就如走向竞技场中央的角斗士般。

……

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站在大教堂门外,举目望去都是将整个奥古斯塔广场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让他不由得想起昨晚在这里斩首杜凯斯又煽动市民拿起武器的过往,如今这批人会不会和昨晚那批是一类呢?

“他配得!他配得!”

外面的人潮比想象中显得更为热情,挤在前排的市民瞧见狄奥多尔头上的皇冠率先欢呼着呈v字形高举双手,喊话传到后方又引起相同反应,不多时全场的上万军民都齐声呼喊起来,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欣慰。

这种口号自然也是加冕仪式的一部分,不过按照传统,皇帝应当是出现在圣索菲亚教堂二楼的皇帝阳台向市民招手,可狄奥多尔却一反常态地直接从大门出来了,再加上他身后一个教士也没有,这就让一些市民没欢呼几句就跟踩了急刹车似的冷了下来。

“巴西琉斯,为什么约安尼斯牧首阁下没跟着您一道出来?”一个离得近的鬓角灰白的男人扯着嗓子大喊。

牧首当然是不可能出来的,因为他正被士兵软禁在教堂里。

狄奥多尔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微微侧过头去低声问旁边的希拉克略:

“怎么样?多吗?”

“有点困难,不过我会做到的。”

这一过程并不长,但已足以让多疑的市民们想起先前教士们的遭遇而主动发力,密密麻麻的人潮在聒噪下慢慢沸腾,要不是早先得到命令的军队及时亮武器怕是当场失控。

望着市民们从刚才的毕恭毕敬无缝衔接为敌意满满,狄奥多尔就算早有预料但还是禁不住感慨:罗马的民粹政治和宗教影响力确实不是盖的,即使自己有驱逐拉丁人的硕大军功在先都难以完全堵住他们的嘴。

不过,就算情况看似很危急,但只要军队始终忠诚就没大问题,更何况人群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起哄。

为了保持冷静,他习惯性地深呼吸了一口,目光缓缓沿着人头移动,爬升,最终锁定在了那尊广场正中央的查士丁尼雕像上,微微点了点头。

“将教士全押过来。”狄奥多尔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威严,就好像此刻的他真的是神明。

站在最后的士兵听到命令立即转头向教堂内重复了一遍命令,市民们听见这番话也安静了下来,都在等这个皇帝到底想干嘛。

教士们不多时就被拖拽了出来,并在狄奥多尔授意下纷纷跪倒在下一级的台阶上,就如东方帝国等候处斩的犯人。

宗教狂热的市民看到这一幕已经行将崩溃,在看见连牧首都以类似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个别人甚至当场昏厥,一场无形的巨大风暴正在迅速凝聚,等待着时机成熟的那一刻就爆发出来将世界尽数吞噬——

“同袍们!来自君士坦丁尼安的同袍们,看在我希拉克略的面子上听我说一句!”

全场的目光顿时被希拉克略吸引而去,望着那个面容粗犷身材壮硕但却伤了只手的士兵,市民们的态度依旧难看。

就如预料中一样,希拉克略的话术仍旧是昨晚那场不可能的胜利,可他忘记了此时反对狄奥多尔的市民都是基于抽象宗教而不是实际战功,为此不论他喊得如何卖力台下依旧响应者寥寥,甚至还不如一个跪倒在台阶上的教士的爆料有能量:

“拉斯卡里斯是敌基督!那顶皇冠是他从约安尼斯牧首手里夺走后又给自己戴上的!”

“就是!他在给自己戴上皇冠的时候还说自己的意志就是神的意志,自己是上帝的化身!”

市民们一听这话瞬间‘哦’的一声轰动起来,经书中有关复临耶稣的部分忽地从记忆深处浮现,那些文字仿佛有种魔力,足以让人们所有的震惊转变成最为深沉的愤怒与憎恨。

即使天主教和东正教之间对教义存在着许多分歧,但对‘有人自称复临耶稣’的看法却是出奇的统一:优先度最高的异端。

按照经文,耶稣只在末日来临前才会降临。既然他降临了那就说明末日到来了,但末日既然无法被证实,又有谁有资格自称复临的耶稣呢?

这下子火药桶彻底被引爆,不光宗教狂热的市民纷纷指着他骂娘,一般群众也不由得跟着斥责了几声其自我加冕的行为。

就算正教会自查士丁尼时代开始就高度依附于皇权,但也从来没有哪个皇帝尝试过自我加冕,甚至圣像破坏派闹得最凶的时候也没有哪个皇帝剥夺牧首加冕皇帝的资格,为此狄奥多尔的举动被视为大不敬也就可想而知。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指责涌向了狄奥多尔,就算有军队阻拦让他们没法丢东西可却也堵不住他们的嘴不住地飚着脏话,毫不在意是谁让他们逃离了拉丁人的屠刀又观看了盛大的凯旋式与处刑。

这就是罗马,不管你立下了多大的军功,只要在宗教方面有所冒犯迅速会遭市民问责,一旦遭到市民问责皇冠就可能要掉。

狄奥多尔不曾害怕这些,倒不如说这是必然要到来的时刻——想要在这样一个残留着共和传统的帝国实现万人之上,舆论支持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而想赢得它既要军功也要宗教,后者甚至比前者更重要。

军功已从拉丁人那里得到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宗教,赢了就能大权在握输了就会一无所有,这是场押上一切的赌局。

扣在台阶上的教士们一个个回头看向狄奥多尔,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满是忧虑,但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满脸‘看到没,你的仁慈还是变成了对你的残忍吧’的态度。

先前的操作不光教士们不清楚,连他的亲信也一头雾水。

“阁下……”海尔姆面容扭曲得几乎认不出来,“或许有些冒犯,但为什么您明知这些教士会反对您还要让他们说话?”

其他人虽然没搭话,但一个个也或是焦虑或是期待地望向他,修女与孤儿早就被市民的狂热吓得不知所措躲回教堂内,至于希拉克略和海伦娜则仍冒着市民们的口水在竭尽全力地帮狄奥多尔辩护,可每句话刚开口就被淹没在了滚滚的喧嚣中。

面对现场这些指控,狄奥多尔像是完全不在乎似的,目光在下方的人潮中来回搜索,最终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角落站着个老人,衣着考究尺寸偏大,只有曾在宫廷就过职的人才会那样穿,而他在注意到狄奥多尔后也马上点了点头。

准备工作完成,狄奥多尔先将左手的圣球塞给了离他最近的海伦娜手上,之后再侧过身以左手将站在身后的君士坦丁的佩剑抽出并高高举起,把先前还在骂骂咧咧的市民全都惊得闭上了嘴。

他们站着的高台背光,没法像在竞技场那样靠反光震慑众人,但这并没有关系,反正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闪光的事。

呜——

曾在竞技场响起过的低音号声又一次在宽阔的奥古斯塔广场响起,伴着阵阵马尔马拉海的海风迅速飘向远方冲淡了现场喷涌而出的敌意。

趁大家懵逼的时刻,先前一直闭口不言的狄奥多尔忽然开口:

“诸位的意见,朕在加冕前就仔细想过,做为帝国新晋的巴西琉斯与罗马人的皇帝,朕始终以谋求帝国的繁荣与捍卫公民的和平为己任,若能实现这两点最为重要之纲领朕愿做任何事,也将能做到任何事。”

没等市民们有所反应,人潮中一个角落便发生了些许骚动,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一条过道在缓缓由内向外敞开,而行在过道正中的是个被士兵保护着的,身着考究服饰的老者,全身散发着使人宁静的气息。

他不论是头发还是胡须都已发白,但炯炯有神的双眼满是藏不住的智慧,正如古典时代的希腊先贤。

过道一直延伸到圣索菲亚教堂台阶,老者也在不解的市民们见证下缓缓走上台阶,越过那些教士最终站在了狄奥多尔身旁。

“欢迎,尼基塔斯·霍尼亚提斯先生。”狄奥多尔面露些许微笑地望着这个曾给过他指引的前宫廷书记官与关键引路人,“以神的名义,朕对您的拜访甚感欣喜。”

不成想,狄奥多尔这番发言又触动了刚才骂他最大声的教士的敏感肌,促使他马上又开始了:

“敌基督,你始终不曾正视上帝的荣光,又有什么资格冒用神的名义行亵渎之举?”

先前他们喊话时狄奥多尔没有反驳是为了等待霍尼亚提斯到场,如今既然他来了也就到了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时候。

“日耳曼诺斯,你说狄奥多尔陛下是敌基督?那我且问你:入侵了上帝之国罗马的拉丁人是撒旦奴仆自不用说,而他们又是被狄奥多尔陛下率领全体罗马军民击败的。若陛下真是敌基督,为何要与撒旦为敌?”

霍尼亚提斯的口吻温和,吐字清晰,让人光是听他说话都感觉在倾听一场绝美的音乐会,以至于先前满腔的怒火都掉了大半。

“那……那是因为这些从一开始都是阴谋!他与拉丁人协商好了,等到他成为巴西琉斯的那一刻就会对拉丁人打开城门……”

“若是如此,那就更站不住脚了,”狄奥多尔再度开口迫使名叫日耳曼诺斯的教士住嘴,“撒旦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摧毁上帝之国辱没上帝之名,他的奴仆在昨夜已经攻破城墙,毁灭这座城市杀死所有羔羊本已轻而易举,要朕这个敌基督多此一举吗?”

现场风向瞬间反转,先前指责狄奥多尔的市民见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教士,后者也是焦急万分,声嘶力竭地辩护但毫无作用。

日耳曼诺斯也被问住了,思虑片刻后想不出什么好的反驳点,望向狄奥多尔头上的皇冠后再度心生一计:

“拉……拉丁人无法战胜蒙神祝福的罗马人本就是既定事实,你不过是冒用了神的名义成了领袖而已,即使没有你罗马人也能胜利!”

狄奥多尔一听这话当即白了对方一眼,所谓的滚刀肉,喜欢把识时务者为俊杰挂嘴边的投机分子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似乎是同样受不了同僚的逻辑了,另一个教士接过话茬开始了进攻,只是他另开了条赛道:

“拉斯卡里斯,先前你在自我加冕时说你的意志就是神的意志,你是神在人间的化身对吧?上一个这样的存在是荣耀的耶稣,除了他无可挑剔的品行与大爱外,还在于他能在水上行走以及用五饼二鱼让世人不再挨饿。若你真是神在人间的化身就证明给我们看!”

这一出直击要害,把在场好多人都整不会了,尤其是已经准备好现场跟市民宣讲狄奥多尔是复临耶稣的希拉克略父女俩。他们本以为现场会陷入‘凭什么说狄奥多尔是复临耶稣’的争论,没想到辩方直接不按套路出牌。

市民们对此也是出乎意料,不过忽然浮现的八卦心理让他们忍不住找乐子的心态跃跃欲试,一时间庄严的广场起伏着让狄奥多尔现场表演神迹的呼喊,整得跟马戏团剧场似的。

狄奥多尔当然是凡人,也不可能真的会像耶稣那样表演什么水上行走——更何况耶稣到底会不会还没法考证。

他起初是想咨询第一个吹他是复临耶稣的海尔姆是怎么想的,可从他一脸扭曲的呆滞面容来看显然是指望不上了,他无奈只得又看向霍尼亚提斯,谢天谢地,他仍旧像古希腊先贤那样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您认为此时应该怎么做?我听听您的意见。”

“不用问我,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霍尼亚提斯说着还向狄奥多尔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见自己的想法被看穿,狄奥多尔索性也就不装了,再度深呼吸起手瞧了那个教士一眼,随后再拉长视线望向面前无数颤动的人头,颇有种‘你是否愿意当几分钟英雄’的表情包模样。

“很遗憾,朕从未有过什么水上行走的神力,因为朕此次复临人间无需用到神力。”

两个教士一听此话就开口打算输出,可狄奥多尔迅速发言打断了他们:

“耶稣第一次降临人间时,他的子女还受撒旦蛊惑不曾得知神子的名,为从撒旦手中拯救他们,耶稣必须借助神力以证明身份;但此刻已属末世,他的子女已知晓神子的名,作为复临耶稣的朕仅为带领陷入恐惧的子女们度过末世迎接崭新的纪元,无需再用神力证明什么——

况且,真正的子女应紧紧跟随在朕身后无需多想,而不是受撒旦的蛊惑妄图试探你的神!”

狄奥多尔说到最后部分时像下达了什么命令般骤然加重口气,羔羊一般的市民也被狄奥多尔这番辩论彻底折服,即使教士们再打算辩驳什么都迅速被口水淹没。

至此已经无需任何言语,教士们发现自己再一次帮狄奥多尔巩固权势出了把力。

“没错!”这次说话的不是希拉克略,而是那个曾直面拉丁人却最终幸存的女孩海伦娜,“神的考验只有行使神之权柄才能通过,狄奥多尔陛下就是那个行使权柄之人!只有遵从狄奥多尔陛下的领导才能不让悲剧……以及我的悲剧再度重演。”

之后,海伦娜声泪俱下地详细讲述了她在昨晚的经历,在帕夫洛斯等孩子的协助下,市民们无一不对她母亲克桑缇亚与男孩贝利撒留的牺牲深深共鸣,连之前反狄奥多尔最卖力的都忍不住抹眼泪。

最难受的自然是希拉克略,毕竟他对克桑缇亚深入骨髓的爱意整个君士坦丁尼安区的住户都知道。

随着整个广场最终哭成一片,狄奥多尔至高无上的观念也悄然在他们心中成型,再也没有什么能挑战狄奥多尔的至高地位。

内容不长,但都是她亲身经历的事,经常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无语凝噎,后还是在希拉克略与狄奥多尔的鼓励下才慢慢说完的。

“巴……巴西琉斯陛下?”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循声望去竟然是刚才问牧首去哪儿了挑起争端的老家伙。此刻的他眼睛红红的,空出的一只手仍在抹着眼泪,对比其先前宗教至上的立场此刻尽显滑稽。

“请问,要怎么向您表达我对您最为崇高的敬意?该称呼您为巴西琉斯还是……”

“巴西琉斯。朕虽贵为复临耶稣但终究无法施展神力,空有神子名号的朕远不如巴西琉斯来得直接。”

得到狄奥多尔本人认证,那人立刻就麻利地半跪下来高呼万岁,其他市民见状也纷纷效仿,最终整个广场都洋溢着同样的呼声:

“巴西琉斯万岁!巴西琉斯万岁!”

望着全场上万规模的人朝自己喊万岁,狄奥多尔心里难免感到飘飘然,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身的自我价值都实现了。

昨夜城破的至暗时刻,他在这里以演讲鼓动市民再次战斗;今日得胜的荣耀时刻,他又在这里以演讲引导市民山呼万岁。

不过,他当皇帝可不是为了享乐,既然已经让罗马没有亡于昨夜,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让那个屡战屡败的败仗庭重新成为罗马,一股名为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的浪潮已将末世的污秽尽数吞没,所迎来的必须为充满光明的新纪元。

这不但是自己这个精罗的伟大理想,也是身为‘复临耶稣’当仁不让的职责。

“陛下,”尼基塔斯·霍尼亚提斯忽然又开口了,“既然您已冒着被指控为异端的风险自称复临耶稣了,您应该做些耶稣该做的事吧?”

说完,他伸手进衣服内衬,将那册精心装订的册子掏出来递给了狄奥多尔。

“发言稿我都照您的意思写好了,照着念就好。”

狄奥多尔无法拒绝这样的善意,为表尊敬又将十字权杖交由君士坦丁代管,他自己则双手将其接过,细看一眼后却愣住了。他瞥头看向对方,可后者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狄奥多尔点点头,清了清嗓,再度转身面向众人后,缓缓打开册子开口念出了第一段话。

-----------------

-----------------

-----------------

(第一卷《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完结,敬请期待第二卷《拉斯卡里斯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