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缩成小小的一团，贴在斑驳的土墙边，粗布衣裳早已磨得透亮。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掌心，死死攥着半块冷硬的馒头——那是他今天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从街角王屠夫的案板上偷来的。

自从前天在城隍庙后巷被一群小乞儿抢走了好不容易讨来的半块烧饼，他就再没吃过一口东西。此刻胃部绞疼，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喉咙干得像是塞了把沙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把馒头凑近嘴边，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小崽子，又偷东西！“

小乞丐浑身一僵，抬头就看见王屠夫握着杀猪刀，正气势汹汹地朝他冲过来。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破旧的草鞋在青石板上打滑，摔了一跤，馒头也掉在了地上。身后的叫骂声越来越近，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阴沟里。污水浸透了衣裳，腐臭味扑面而来，但他也顾不上这些，爬起来继续跑，直到拐过三个街角，确定屠夫没有追上来，才靠着墙大口喘气。

这时他才发现，手中的馒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掌心几道被指甲掐出的血痕。饥饿和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蜷缩在墙角，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云层被撕裂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金色的缝隙在云层中缓缓展开，璀璨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他笼罩其中。

强烈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举着，向上飞去。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渐减弱，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森林中。

四周雾气弥漫，古树参天，藤蔓如巨蟒般缠绕其上，时不时有水滴从树叶上滴落，打在腐叶堆积的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地面泥泞不堪，小乞丐光着脚踩上去，泥浆立刻没过了脚趾，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传来。远处传来野兽低沉的吼声，吓得他浑身发抖，紧紧抱住自己。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只能硬着头皮在泥泞中踉跄前行。走了一会儿，他突然闻到一股甜美的桃子香气，顺着香气望去，只见前方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农坐在一块青石上，脚边放着一个竹筐，筐里的桃子个个饱满红润，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老农慈眉善目，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系着一根草绳，脚边放着一根木杖。他抬头看见小乞丐，笑着招了招手：“小子，过来吃桃。“

小乞丐警惕地停下脚步，在都城的日子里，他见过太多表面和善却心怀不轨的人。他往后退了两步，可腹中的饥饿感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脚。

老农看出了他的犹豫，笑着拿出一个桃子，递了过来：“莫怕，吃吧。爷爷这里的桃子，可是天下最好吃的。“

小乞丐盯着那个桃子，只见它色泽红润，散发着浓郁的果香，口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抵不过食物的诱惑，慢慢走近，伸出颤抖的小手接过桃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香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仿佛一股暖流涌入胃中，滋润着他干涸的身体。他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

老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轻轻叹了口气：“小子，你不属于这里，但却与贫道有缘。“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可愿随我修行，不再受这饥寒之苦？“

小乞丐愣住了，抬头望着老农和蔼的面容，又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被人追打、突然出现的金光、神秘的森林，还有这美味的桃子。他不知道眼前的老人是谁，但此刻他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信任之感，仿佛这个老人能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一个不再挨饿受冻的未来。

他想起自己在都城的日子，每天都要为了一口吃的东躲西藏，被人打骂侮辱，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他想活下去，想活得体面一些。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农大笑起来，笑声如洪钟般在森林中回荡，周身突然腾起五彩祥云，瞬间将小乞丐包裹其中。小乞丐只觉得一阵眩晕，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座仙气缭绕的山门之前。

抬头望去，匾额上“灵台方寸山“五个大字金光闪闪，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严。山门两侧，是陡峭的山峰，云雾缭绕其间，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老农此刻已经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手持木杖，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小子，你在尘世可曾有姓名？“他忽然捻须而笑，眼底泛起星辰般的微光。

小乞丐茫然摇头，发丝黏着泥污垂在眼前：“我没有名字。“

“既是无姓，“祖师抬手虚点，一片菩提叶自枝头飘落，化作青玉般的光纹萦绕在他周身，“那便以'沈'字为姓吧——沈者，沉也，沉心向道，方得始终。“

“至于名嘛......“祖师的目光扫过他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惶与希冀，忽然朗笑出声，“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六辈之小徒，该一个‘如’字。你自尘世而来，却得金光接引直入仙途，正应‘上如九霄，心若澄霄'。今后你的法名便是沈如霄了。”

小乞丐震惊地看着祖师，只觉每个字都似有金光注入血脉，喉间滚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如霄“，便伏地磕头，额头抵在温润的青石板上，将所有感激都融进这深深一拜。

“叩谢祖师赐名！”沈如霄早已泪流满面，这声感谢满是哭腔。

祖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拂袖：“随我进去吧，如霄。“